“初步判定,主管是死於他殺。”驗屍官煞有介事地說。
若不是場麵血腥,調查員會為這話笑出聲來。自殺的人可能把自己切成細碎小片嗎?
“其他線索嘛,等殮房的人來了,帶回去慢慢找也不遲。”驗屍官很快站起來,對調查員說,“咱們還是先走吧!免得耽擱了向上彙報……”
調查取證毫無進展,調查員無奈地想到,自己畢竟提前接到了‘不作為’的命令——新到任的治安廳長官,分配任務時鼻尖都在出汗——看來他對這份不討好的工作也有了充分認識。
兩人很快收拾好工具物品,拉開門出去。這時,走廊盡頭鑲有皮麵的風門被一下推開,迎麵吹來的氣流讓臉頰刀削般刺痛。驗屍官似乎見過進來這人,忙不迭地脫帽致敬。調查員見對方手扶帽簷微微還禮,嵌在慘白麵龐上的一雙冷目、卻比寒風更加攝人,令他禁不住渾身一顫。
擦肩而過,對方扯扯風衣下擺,用白森森的牙齒拽下右手手套,站在門口和屋裏三人打個照麵。調查員稍微墜後兩步,好奇地回頭觀望,隻聽屋裏傳來一陣用鼻子發出的悶哼,男人無表情地撇撇嘴,左手手杖輕聲頓地,舉步踏進房間。
調查員使勁擺擺頭,怎麼附近的空氣好像突然幹燥了許多?驅散這些沒來由的感覺,他緊緊衣領,快步向前,推門走入寒風中。
風門閉合時發出的“砰”的一聲,屋裏四人都無動於衷。除了矮壯的胖子,剛進來的傑羅姆·森特已經和其中兩人交過手。高瘦的女人隻被削斷了右手指甲,而貴金屬的前任雇員則被他打歪鼻梁,明知道此時情況大不相同,腰配刺劍的男人仍舊眯著眼、右手指尖不住在劍柄上彈動。
想起和此人的驚險遭遇,森特先生選一個令人發狂的無辜笑容,有意移開目光,繞著牆壁逡巡一周。歪鼻梁的男人臉頰抽搐,見其他兩人不動聲色,也隻有一言不發。等傑羅姆拿起桌上的公文夾隨意翻閱,高挑的女人才生硬地說:“凱恩讓你來,不過為傳話給放債的,‘骨橋’不懼挑釁,幹這事的雜種活不了幾天。管好自己的事兒,這邊不用生人插手!”
不置可否,傑羅姆再巡視一遍四周:鮮血如同故意潑灑的塗料,在牆麵上形成大片放射形汙漬,被暖氣熏烤至半幹。焦黃的牆壁上刻著一對尖銳的十字,讓人聯想起計數用的符號。除了血腥味,傑羅姆敏感的嗅覺還捕捉到恰似暴雨過後的臭氧氣息……讓他又一次想起協會保管的古代武器。現場慘不忍睹,如果殺人者單獨行動肯定需要特殊工具相助;如果凶手是一群人,就可以解釋大部分疑點。
他寧願相信後一種答案,否則在歌羅梅藏身就變得風險極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傑羅姆和聲說:“無所謂,這個殺手好像專挑重要人物下手,我這種小角色自然跟他無話可談。抱歉打斷你們的工作,我還有要事等著處理,告辭。”
隻見他微微轉身,歪鼻梁的男人同時轉個半圈,截住了唯一的出路,嘴裏發出含混的低吼。對方的威脅姿態令傑羅姆聳聳肩,“怎麼,”他對剩下兩人說,“你們就站在一邊看?說實在的,要是你們不動手,我不介意和這位先生做個了斷。”
女人咬咬嘴唇說:“老板命令,這人不能動!”
對方麵容扭曲,幾次作勢拔劍,最終卻泄氣地讓開出路,眼看著傑羅姆揚長而去。
等風門再次傳來閉合的聲響,女人寒聲說:“由他去!很快,這家夥就會嚐到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