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熱者(三)(2 / 3)

就在這時,眼角餘光發現了熟悉的身影,傑羅姆不由得放慢腳步,回頭看看朱利安。朱利安臉色陰沉,卻沒有吃驚的表情,隻把目光默然投向不遠處的苦修士隊伍。幾十人排隊領取鬆餅和南瓜粥,男女老幼無不衣衫襤褸,安靜的嚇人--正是路上相遇的“沉默者”信眾。

安德森歎口氣。“世事難料啊!我記得……十年前加入苦修者社團還是一種殊榮,貴族子弟大多經過半年苦修,才有資格在沙龍探討宗教和哲學……”傑羅姆估計,十年前安德森先生還不知道在哪搞投機呢。隻聽他惋惜地說,“現在這些受過良好教育的人,連日常所需都難以為繼,怎能不令人感歎!”

“您的大度同樣令人印象深刻,慈善家的信用總會得到特別高看。”傑羅姆忍不住酸溜溜地說。讀心者狠盯他一眼,他也隻當沒瞧見。

安德森先生誤會了他的意思,馬上澄清道:“當然,在羅森雇用專業抄寫員不太符合商業利益,苦修士隻求三餐溫飽,謄寫廣告那是再合適不過。聽說‘貴金屬聯盟’對‘信用風險’進行評估需要額外收費,還是讓咱們做些更加務實的努力吧!”

傑羅姆心中叫絕,教會勢力衰落後,羅森王國的地方貴族都有許多目不識丁,抄寫員的要價自然不低。安德森節約成本的能力實在值得稱道,可見成功並非僥幸。

轉過走廊拐角,一個人影猛然撞到最前麵的保鏢身上,把幾個人嚇了一跳。三名保鏢不由分說飽以老拳,矮小的人影轉眼趴倒在地,像煮熟的蝦米般縮成一團。一個苦修士急步上前,伸手遮擋被打的那人,保鏢們順帶也把他放倒,對腹部的猛踢看來魄力十足。

安德森冷眼旁觀,掏出鼻煙壺嗅嗅說:“夠了。我講過多少遍,動手之前先看清楚對象。作為貴族的護衛,過去至少也該是個騎士,你們不要臉麵,我的臉麵往哪放?把他們請到這來,下次別犯同樣的錯誤!”

先被打倒的也是一名苦修士,現在神誌不清,兩個保鏢架著他,抽筋的雙腿都夠不著地麵。另一名苦修士稍微恢複一下神智,顧不得脖子還捏在別人手裏,就急切地打著手勢,似乎事態緊急。傑羅姆扭頭麵向朱利安,這裏能讀懂手語的,應該隻有他一個。朱利安看似心事重重,猶豫著把目光挪開。傑羅姆一看他這樣,也隻好保持沉默。

安德森不耐煩地揮揮手,“叫管家來,把這兩人先安置在倉庫,等吃完早飯再說。”

一名保鏢去找管家,清醒的苦修士一臉痛苦神情,雙手狂亂地揮舞。保鏢照他後腦用力一拍,這人的鼻血就慢慢流出來。安德森先生見怪不怪,轉身對朱利安談論今年的皮貨行情,就在這時,隻聽苦修士抽吸著說:“他、他……中毒!救、救……救命!”

苦修士竟然開口說話,幾個人麵麵相覷,傑羅姆考慮片刻,上前檢查抽筋的修士。

“……體溫高,瞳孔擴散,脈搏很快,加上斑疹……”他往空氣中嗅嗅,對朱利安說,“顛茄,可能是。不像剛剛中毒,我不知道解法。”

朱利安垂頭不語,傑羅姆對他的舉動極其不滿,平常的他做決斷快、狠、準,今天竟拖泥帶水,猶豫不定。朱利安才是毒物學專家,傑羅姆不過由於閱讀廣泛略知一二,見他這種表現,傑羅姆放緩語速,一字一頓地說:“我不知道解法!”

在讀心者刻毒的注視下,朱利安?索爾終於抬起頭說:“單寧酸,加清水稀釋,鞣皮作坊裏有。他中毒不到兩小時,先用稀釋過的溶液洗胃,定時喝些鹽水……死不了人。”

傑羅姆對朗次威脅的目光產生懷疑,讀心者似乎不願看到這個人獲救,又不像出於單純的惡毒,或者與協會的計劃有關?他不動聲色地對安德森說:“顛茄中毒可能造成躁狂症,他不是有意冒犯閣下,但願您能諒解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