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了足夠的人手,盯住那父子二人,宗煒這邊也不能放鬆,夷臘葛是聰明人,絕不會做那丟了錢包揀芝麻的事情。父子兩人在碼頭幫著卸貨,姓方的老頭勉強幹半天,兒子基本上一天都在忙活。老頭沒事的時候就轉轉東京城,還利用一整天的時間,將東瀛正店的前後左右看了個遍。
同時,宗煒的保鏢撒合輦還專門找到了傳聲筒,幾拳砸下去,傳聲筒成了滾地的葫蘆,眼淚嘩嘩地,人家問什麼就答什麼,一點骨氣都沒有。
三月初三,阿沒裏負責盯著老頭的兒子。小夥子沒有去碼頭,午時前後出現在客棧門口,穿大街鑽小巷,行蹤極為詭秘。阿沒裏拿出追夷臘葛的勁頭,緊追不舍。兜了一個大圈,浪費了足足一個時辰,目標來到了“燕京銅器”店。“曹婆婆肉餅”的女主人發現了阿沒裏,熱情起招呼著:“喂,小哥!今天怎麼有閑又過來了?進了捧日軍官學校沒有?”
阿沒裏發現目標正在望著自己,抹抹臉上的汗,說道:“哪那麼容易啊!今年隻怕不行,等來年吧!”
“坐下,喝碗水!”女主人倒了一杯茶,請阿沒裏坐了,“不要泄氣,隻要有真本事,早晚能進去。娶親了沒有?”
阿沒裏臉一紅,搖搖頭!
“嫂子可不行這樣的!你的妹妹不是準備許配給我嗎,問人家小夥子娶親沒有是什麼意思?”一個熟悉的客人打趣道。
“你,瞧瞧你的德行!”女主人指著客人罵起來,“比我們家那位還廢物,吃喝嫖賭一個不少,坑蒙拐騙樣樣在行,誰家的好閨女能嫁給你?對了,誰給你拿的酒?上個月的酒錢還沒結清呢,怎麼又喝上了?”
無良人落荒而逃,女主人飛出的筷子到底沒長了腿,不甘地落在地麵上。
這時,來了四輛馬車,從銅器店裏抬出一個個大箱子,不知裏麵裝了什麼,四個人才能搬得動。阿沒裏一邊喝著酒,一邊靜靜地觀察著。方老頭的兒子陪著“燕京銅器”的少東家出來,兩個上了最前麵了一輛車,隨著幾聲招呼,車子動了起來。
阿沒裏稍微等了一會兒,悄悄跟在後麵,天馬上就黑了,走的都是偏僻的小巷,車行駛的速度越來越快,阿沒裏又不能展開身形狂追,真是左右為難。
說來也巧,迎麵跑了一馬,阿沒裏隻看到了馬,馬上是什麼人根本不重要。乘其不備,一把將那人抓下來,一拳打暈,飛身上馬,追了上去。
隱約看到前麵亮起了火把,那些馬車停了下來,阿沒裏裝作一名醉漢,在馬上搖搖晃晃,大聲唱道:“少年十五二十時,步行寺得胡馬騎。賀蘭山下陣如雲,羽檄交馳日夕聞。”
從那些人身邊經過,搬貨的人從身邊經過,四五個人看著他,目光淩厲,身上散發出不同尋常的氣勢。
如果現場的十幾人同時撲上來,還不知能不能殺出生天?
阿沒裏暗暗撤出匕首,酒氣上湧,“哏嘍”打一個飽嗝,卷著舌頭問道:“我說兄弟,白,白,白虎橋怎麼走?”
一人過來,上下打量著阿沒裏,道:“白白白虎橋在西城,你現在是在東城,反了?”
“胡,胡說!我明明是……”
忽然,胯下馬一聲長嘶,猛地向前衝去。阿沒裏故作驚慌,身子亂搖,大叫救命,忙裏偷閑還要罵上兩句,諸如喝涼水塞牙,生孩子沒屁眼之類的狠話,身後傳來一陣笑聲,那人在馬屁股上捅了一刀,馬驚了。
衝出一裏遠,前麵猛然閃出一個人影,阿沒裏雙腿夾緊馬肚子,雙手分離挽住韁繩。又是一聲長嘶,驚馬陡然直立,然後再重重地落下,堪堪穩住。
三尺外,一名少女,嚇得身子在簌簌發抖。
暗叫一聲好險,阿沒裏下馬問道:“傷到小娘子沒有?實在是對不起,對不起了!”
少女左手掩著胸口,喘著氣說道:“喝酒了還騎馬?當這裏是你家的後院嗎?”
少女得理不饒人,訓夠了才離去。阿沒裏確實是喝酒了,也確實差點撞人,沒什麼好爭辯的,再說,他根本就不是女人的對手,說不出幾句話來。
回到軍營與夷臘葛一商量,愈發覺得事態嚴重。調查那處宅院,並不容易,宗煒這邊的四個人為了不打草驚蛇,暫時動不得。那麼隻能從“燕京銅器”店下手,也許那位沒有受過苦的少東家是一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