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鍾聲齊鳴,鍾聲來自九成宮和上清寶篆神霄殿,十八座寶鼎齊奏才會有這樣宏大的氣勢。一年前太上皇駕崩,就曾經有過類似的經曆,難道……街上的人群都在向宣德樓前的廣場移動,夷臘葛抓住一位中年漢子,打聽情況:“老哥,出了什麼事情嗎?”
“聖人薨了,唉,多好的人啊!”
印證了他們的猜測,心中不免酸酸的,聖人他們見過,再慈祥不過了。聖人曾經叮囑過他們,要好好保護蘭若帝姬,今天聖人不在了,聖人的囑托如在耳邊。官家一定會很傷心吧?官家是咱的大恩人,咱不是知恩不報的混蛋,咱們能為官家做點什麼嗎?
阿沒裏喃喃道:“咱也得為官家做點什麼!”
兩個人又想到一塊去了,想到蘭若帝姬悲痛欲絕的樣子,兩位少年的心都要碎了。
聖人薨逝,蘭若帝姬沒有時間想什麼金宗煒,她交代下來的任務卻沒有取消,虎賁雙煞夷臘葛、阿沒裏為了保護蘭若,將工作進行的很細致,甚至有些興師動眾。他們兩人不能什麼事情都不做,整天跟著金宗煒混日子,但是,他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們是都頭,手下有兵啊!隊頭程三斧,顧名思義,三板斧相當囂張,據他自己說,曾經黃粱一夢,夢到大唐淩煙閣十九功臣盧國公程咬金,傳授了他三招斧法:劈腦袋、小鬼剔牙、掏耳朵。還別說,就這麼簡單的三招,平常人還真招架不住。於是三斧、三斧就叫開了,本來的名字沒人叫,就連三斧本人也要忘了吧?三斧是開封府司錄參軍程敦複的親侄子,程敦複當年敢將鄭七郎、華福帝姬趙賽月請回開封府錄口供,名滿京城,現在已經成為開封府尹聶山的副手,非常有可能接替聶山執掌開封府。夷臘葛派了程三斧盯著金宗煒,他和阿沒裏沒事的時候也過來瞧一眼。
七八天過去了,沒有一點動靜:金宗煒隻去了一次“燕京銅器”,其餘的時候就隨便轉悠,就像一個百無聊賴的貴族衙內,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花錢,像流水一樣花錢。
夷臘葛在心裏嘀咕:這家夥不是在等蘭若帝姬辦完喪事,再去套近乎吧?阿沒裏更是憂心忡忡:“他在等什麼?”
兩個人又想到一塊去了。
“得想辦法把他趕走啊!”
“就是!”
金宗煒不是沒有仇家,“東瀛正店”就藏著很多武士,那天如果不是帝姬出手,後果怎麼樣還不一定呢!夷臘葛花了十個大子叫一個街邊小混混去給東瀛人送一封信,信上隻有螃蟹爬出的幾個字:“金宗煒在甜水客棧!”
“這個字?”忒難看,阿沒裏都在為好友臉紅。
夷臘葛一瞪眼睛:“沒看見我是用左手寫的嗎?”
“我還真奇怪:你擦屁股是用左手,寫字也是用左手,吃飯卻是用右手,到底那隻手好使啊?”
夷臘葛難得地臉紅,不仔細看還發現不了,因為變臉太快,轉瞬即逝啊!
“嗬嗬,你小子觀察得還很仔細,也不太笨啊!我就讓你一輩子找不到答案:我就用左手寫字,怎麼了吧?”
真是一個無賴,不管將來發達成什麼樣,還是一個無賴!
信送到了,他們回到甜水客棧等著瞧熱鬧:開封府天子腳下,首善之地,除了皇帝,都得夾起尾巴做人,鬧出事情來,有門路可以擺平,沒門路你就等著倒黴吧!
沒等多長時間,十幾名東瀛武士,氣勢洶洶地開過來,還帶著一名傳聲筒。將客棧大門堵住,為首的武士做一個手勢,傳聲筒叫起來:“金宗煒,是個男人就別像烏龜一樣藏著,出來說話!”
太陽很毒,天氣很熱,東瀛武士如同威武的木樁子,一動不動,氣勢不凡。
“金宗煒侮辱了偉大的東瀛武士的光輝榮譽,我們提出決鬥的申請,敢不敢應戰?”
客棧的夥計沒事出來看熱鬧,東家一人扇一巴掌,轟回去幹活。
街邊的人該幹什麼幹什麼,叫賣的聲音越發響亮:“旋炒銀杏,又好吃又便宜的旋炒銀杏!”
“西川乳糖、獅子糖、芭蕉幹、馬覽子,還有新到的大甘蔗,要啥有啥啊!”
“李家羊肉包子,薄皮大餡的包子啊!”
“曹婆婆肉餅,東京汴梁城最正宗的曹婆婆肉餅嘍!”
“待我放下歇一歇吧!待我放下歇一歇吧!”說是歇一歇,賣炊餅的漢子腳下生風,走得正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