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後等待著他們的是什麼?
也許他們不知道,也許他倆的心裏早已知道。
兩人相對會心一笑,懷著一種極為幸福的悲壯,伸手推開了地下室的門。
什麼時候會遇到自己今生的至愛?
或者說,我們有多長時間能和自己的至愛廝守在一起?
一天?一個月?一年?一輩子?
還是一瞬間?
也許,兩個人相互對望的一瞬間,就是永恒了。
前一秒鍾還不認識的兩個人,下一秒鍾就可能有生死與共,相顧白頭的想法,這是幸運的。
不幸的人可能在白發蒼蒼的若幹年後回憶往事時,才猛然的醒悟,驀然得明白起來,原來自己愛的是她(他)!?
但往往伊人亦隨流歲去,相顧相識不相往了。
你是已經遇到,沒有遇到,還是錯過了呢?
你是幸運的還是不幸的呢?
顯然,他們是極幸運的。
因為他在第一個瞬間已經愛上了他愛的人。雖然直至現在他也不知道她的名字,而她也不知道他叫什麼。
甚至他們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但是所有的都已經不重要了。他也清楚的知(感)道,此時他的心裏裝的是他,而她的心裏也隻有他。
足夠了。
但是他和她的相識卻是個異數。他們相見的第一眼起,就有了相識數百年的感覺。
擁在一起時 ,每一秒鍾對他們來說都像是一個世紀。
不是漫長,而是永恒。
兩人都盡力走得很慢,但是走到了盡頭。
經過千萬個永恒之後,兩人跟隨“血河”的痕跡來到地下室鐵門前。
不知道這扇門之後藏著什麼怪物,也不知道這扇門後躲著什麼危險。
但是兩人相視一笑,毫無懼色的推開鐵門。
這也不是勇氣,是真正的無畏。
門打開了。
剛才消失的醫生、護士、病人全部毫發無損的在這兒,真的連一根發絲都沒有損少,不過他們的血液都不見了。躺在這裏的他們,成了一具具的幹屍。
原來,這就是源源不斷的“血河”的來源。
上百具幹枯的屍體被整整齊齊的堆放在一起,高至地下室的房頂。
所有的屍體已經變成了幹屍,又都砌在一起根本看不出一絲他們生前的麵目了。蕭然愕住的目光在一具具的幹屍麵上掠過,雖然辨識不出,但他知道他的父親就在其中。
正是那條血溪將他們強拖到這裏來,又軋幹他們身上的血的。
他們的身體已經冰冷幹枯,但屬於他們身體的血液此刻卻仍然歡騰著暢流著。
這些好人壞人們,強者弱者們,窮人富人們,生前相互睨視相互傾軋,而死後他們的血液卻不分你我齊心協力的聚凝在一起。
一個身著醫生白衣、戴眼鏡的矮胖子,正盤腿坐在堆積如山的屍體旁,透過門外溢進的燈光可以看見,胖子的左臂橫七豎八的躺著數十條傷口,他的粗短的頸下以及酷似沙皮犬的臉頰也各有一條頗長的刀口。
全部和女孩自殘身體的傷口位置一摸一樣。
但是全部都不停的流著血。
看起來他的左臂已經廢了,軟軟的垂著,像一條不小心被踩爆了腦袋的毛蟲。
特別明顯的是臉上的傷口,像另一張天生的畸形的嘴巴,胖子痛得次牙咧嘴的表情像是有兩張分別在哭和笑的奇怪的嘴。
但是這兩處加在一起也沒有他頸上的傷口嚴重。胖子顯然已經自己緊急處理過這個動脈傷口,但仍不能止血。
纏在他脖子上的厚厚的繃帶,已經被高壓水槍一般的鮮血浸透了。繼續不停噴出來的血把他身上的白大褂上半身染得通紅。
他身上的傷太重了,服用了一顆特製的“秘藥”,他應該已經死去多時了。
從他身上流出的血嘀嗒嘀嗒的全都順到地上,融合進剛才肆意凶狂的“血河”裏。剛才能鋪滿整個樓層並掀起巨浪,不斷逞凶的“血河”,竟然在胖子腳下層層溫順的盤疊起來,猛然看起來竟然像一隻不斷蠕動的血紅巨蟒。
地上有大量的血,都在胖子的控製之下。但卻掩蓋不了他血流不止和失血過多的難看臉色。看樣子他隻能隨意控製血流的移動,卻無論如何也不能給自己補充血液。
胖子惡狠狠的盯住他們倆,尖銳的聲音咆哮道:“你!你為什麼追著我不放?我已經說過多少次!我早已經退出天禁很多年了!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們弑神的狗雜種還不肯放過我?!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