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拚命吼斥道:德恒你這禿驢!你就不怕因果報應嗎?!!
德恒一麵輕拭著那單刀,一麵歎了一口氣道:佛祖曾雲,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既然小僧早已注定落入地獄,此刻在人世卻也顧不了這麼許多了。
我狂叫道:有種就立時殺了我!否則小爺便是化成厲鬼也不放過你!!敢動的小爺半根毫毛,小爺將你碎屍萬段!!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喊出這顛三倒四的瘋狂大叫。或許是憤恨,或許是不甘,或許是為了掩飾自己,對那生不如死的極刑的顫抖。
我咬牙切齒出來的狠話,卻令德恒不哂一笑。
他似乎聽了非常可笑的話一般,眼中滿是諷嘲地說道:嘿,自老納持起屠刀以來,要以厲鬼恐嚇我的人,多到我也記不清了。但你們卻忘了,老納便是專門降妖伏魔的和尚,又怎麼會怕厲鬼?
雖然我睚眥欲裂,大罵不止,那德恒卻再也不理我了。他喚來左右兵勇,低聲吩咐了一番,那幾個兵勇應了,走到我身旁將我提將起來。接著,便開始解開我手腳上的牛皮繩索。
我不知道他為何要解開我的繩索,但沒有了繩索的束縛,我便立即全力掙紮想要脫身。但那一瞬,我的胃部被誰的膝蓋,狠狠地撞了一下,我不由自主發出一聲慘叫,吐出一灘苦水之後,重新卷曲萎縮著跌倒在地上。
四個身強力壯的兵士立刻上前來,將我的手腳緊緊按在地上,我雖全力掙紮但卻動彈不得。
德恒笑麵彌勒一般的純純微笑著,用那柄單刀在我身上指指戳戳比比劃劃,似是在考慮從那裏下手才為妥當。
他用刀尖劃破了我的衣衫,細細看了一會兒,回身對那白麵人笑道:這小賊肌理緊湊,筋骨也紮實,雖是已失了不少的血,但仍是血氣充盈,隻怕割了四肢之後,不久便會血流不止死掉,這“霸王槍”我做來還真是不免緊張哩。
白麵人微笑道:咱家相信大師的手段,大師隻管放心做便是。林家二少爺的平日裏日子過得太舒服了,腦筋似乎有些不清楚。說不定先削掉個鼻子肩膀什麼的,便會讓他想到那東西的所在。
他低下頭,可親的對我一笑,說道:倘若二公子此刻想到了那東西的所在的話,也不必麻煩德恒大師,費力做這“霸王槍”了。
一張和善笑臉、一張可親的笑臉,兩張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我越是感到渾身爬滿纏繞了無數毒蛇猛蟲一般,渾身的毛孔都不由自主地緊緊收縮,全身上下的寒毛全都戟立而起。
我隻是咬著牙閉著眼,不說話,隻是拚命掙紮。但我發現這樣非但不能抵擋恐懼,反而心中越來越慌恐起來。
難道就這樣了?!我真的就這樣要死了麼?!老天就這樣讓我死了?!我哥子和五爺的仇又怎麼辦?林家百餘人的血海深仇怎麼辦?!
老天沒有回答我。
德恒的笑聲不斷,我隻覺得右腋下,像是猛的被砸進了一根鋼針一般,痛得我忍不住大叫一聲,全身猛地一陣抽搐,更似是一隻毒蛇,一瞬間從我右臂一路噬咬著鑽進了我的心髒。
那一刹那,我全身的衣物都被痛出的冷汗浸透了。右臂卻登時一沉,簡直好像右臂的力氣全抽泄掉了。
隻聽德恒喝道:你們四個飯桶用力按住他!才挑斷了一條臂筋,便這樣子亂動,到叫我如何能專心完成這“霸王槍”?!
我心中一寒———我的...我的臂筋挑斷了?那麼...我...我的這條胳膊不就是廢了?
我這條命,如此就算了結到這兩個混蛋手中了麼?
我平生未酬,大仇未報,這......這得算什麼?
我驚慌失措極了,絕望的像是一條被扔在沙漠中的魚。不過雖然已經沒有了生機,依然還是拚命的撲騰掙紮著,那四個兵勇雖力大,卻也無法讓我一動不動。
德恒想挑斷我另一條臂筋之時,卻因為我的拚命掙紮晃來晃去,那刀尖在我腋下劃了五六道血口子血流不止,卻還沒有能將我左臂的筋絡挑斷。
白麵人笑意盈盈的在旁看著,德恒不由有些惱怒,他狠狠一腳往我臉上踩下,狠聲罵道:佛爺本念你這小賊是故人之子,好生待你,卻不知你如此不識抬舉!你這小賊誠心不讓佛爺爽利,那佛爺也先給你去掉些零碎罷!
他向身後喝道:拿日月鉤和分金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