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4(1 / 2)

清晨的鳥叫聲將我喚醒,今天我要出門去辦一件事,然後就再也不回來了。東西早已經收拾好塞到停車場的車裏了,我換上慣常穿的白棉布裙子,最後看了一眼福貴熟悉的臉龐,悄悄的離開。

我駕著車子去找莫小東,我的身旁放著一隻塑料袋子,袋中裝著五萬塊錢的現金,我記得我曾對莫小東說過:“為了和你劃清一切界線,我會把該還你的都還你。”原來這個承諾隨著死煙消雲散了,但我現在還活著,活著就要遵守諾言。

我輕易的來到莫小東工作的地方,沒有門衛攔我。我把塑料帶重重的放到他麵前的桌上,我和他兩不相欠了。

他乍一看到我有些吃驚,但很快便明白過來,他說:“你不恨我了嗎?”

我莞爾一笑,徑直往門外走去。恨是什麼?不愛不恨才是最可怕,現在我已經不知道恨不恨他了,我多麼傷心我不恨他,因為無愛無恨才更絕望,我的心被掏空了似的,以後的人生少了這愛恨又怎麼填補?我不知道。

我離開了福貴,我在城市中開了一間鈕扣店,整間店裏隻賣鈕扣,這些鈕扣有一個特點,每一顆鈕扣上都能刻字,有不少情侶來買,他們將彼此的名字刻在這些鈕扣上,妄圖愛情可以永恒不息,一生相伴。望著那些心滿意足帶著鈕扣離開的戀人們,我總是黯然神傷,愛情如何能被刻著的名字而束縛呢?我盯著這些木質的,貝殼的,銅的,金的,鐵的,鋁的,塑膠的,各式各樣的鈕扣出神,多希望我是女魔法師,我願讓所有的女子都得到這世間獨一無二的愛情。

與福貴離婚的那一天,我穿過一個熱鬧的廣場,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恍惚看到莫小東,我搖了搖頭,莫小東在上班呢,怎麼可能是莫小東呢,莫小東不可能是乞丐,那乞丐隻是與莫小東有張相似的臉罷了,我蹲下身往他的鐵盒裏放了一百塊錢,他的頭因這一抹紅色而抬起來,在看到我的一瞬間,他那呆滯的眼突然射出怨毒的光,他的雙手像抓住一隻輕盈的鳥似的,死死的鉗住我,狠狠的咒罵我,賤人,賤人!為何要害我家破人亡?你這惡毒的女人,你真惡毒呀,你怎麼不死了算了?

我被他搖得七葷八素,幾乎就要昏厥,圍觀的人群一陣騷動,保安過來將他踢開,輕問我:“小姐你沒事吧?”我的眼淚突然流出來,不不,我沒事,手腕上的傷痕露出來,是那樣的醜陋,但比起人心呢?他比我醜陋十倍八倍,是他精心設計下騙局,騙取了我最美好的青春,等我最美的年華過去的時候,他站出來:“分手吧,不要再聯係了。”他抱著一個小女孩,牽著一個幹巴巴的臉色臘黃的老女人,他對我介紹說:“這是我的妻,這是我的女。”

我可以接受一個男人不愛我,但我卻不能接受一個男人因為寂寞了來欺騙我的感情,我恨這一切,我是多麼的驕傲,我摔得就有多重,他真是一個陰險的人,太太和女兒一直藏在鄉下,再花大量的時間玩弄其他女子。我隻是其中一個。

金珠失蹤的那一刻,帶著所有的怨毒和詛咒發信息給我,告訴了我所有的真相,這時我才明白,我是這樣的可笑。

我看著這個地上的可憐男人,我問他:“你痛嗎?”我指了指我的心口:“我這裏很痛呀,痛得死去活來,痛得廢寢忘食,生不如死,麻木不仁,這都是拜你所賜。”

我扯住他,我大叫:“看看我手上的傷,醜陋嗎?一生一世都會跟著我的傷痕,全是因你而起,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騙子,你憑什麼該得到幸福?我告訴你,我時時都在詛咒你家破人亡窮困一生。”

路人皆看著我和莫小東,我們就像動物園的猴子似的,被人欣賞著,探索著,好像我們就是兩具奇怪的生物。

莫小東的恨意越發濃厚,他試圖掙脫保安的束縛,他的嘴裏仍在喋喋不休:“我毀你,是的,我是毀你了,可你現在不是好好活著嗎?你為什麼要讓我家破人亡呢?為什麼?你這賤人,你這毒婦。”

“我本來就賤,我賤得要命,被你騙了還幫你數錢,我被你騙了羞憤自殺,我活該,我現在活得好好的真是罪過,可惜了你一個好好的家庭卻因為我自殺未遂而家破人亡。”我竟變成這樣子,像個潑婦似的站在街邊和一個乞丐吵架,我想我骨子裏也和莫小東一樣的齷齪吧,

福貴打來電話,我告訴他我在鬧市區遇到莫小東,福貴在電話中說:“別亂動,先叫保安控製住他,我立刻就到,我已幫你報警,你注意安全。”

莫小東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把刀,掙脫了束住他的人,向我奔來,人群中發出尖叫,我隻覺得胸口一股熱液噴薄而出整個身體都被濕熱的液體覆蓋,他終於又被大膽的人拖開了,我的胸上還插著一把刀。明晃晃的刀在陽光下發出刺目的光茫。

不知道是誰撥打了救護車。馬路上堵住了,在我失去意識前,我看到福貴向我奔來,他的臉因焦灼而布滿了細汗,陽光下看過去亮晶晶的像一粒粒淚珠,全是我的淚珠。

福貴握住我的手,我對他笑了:“福貴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