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曾對我說過“恨一個女人時,就一定要和她做好朋友,這世上報複一個女人的方法成千上萬,但最好的方法是不知不覺的將她賣掉,她還高興的幫你數錢,可以賣去那些封建的國家,打落牙齒給人吹簫,到老到死。”
我要用金珠自已的辦法來對付金珠。
在失憶變啞前,我是一個內心落寞,外表天真風趣的女子,所有的人都喜歡同我講話,我總能在不經意間妙語連珠的逗樂許多人,現在我也用這些可愛的語言逗樂了福貴。
福貴這天早上從起床就開始享受我久違的熱情,我特地比他起床早半小時,我給他準備熱湯和小籠包,我將牙膏擠在牙刷上,站在衛生間裏雙手舉給他,我替他扣好衣服上每一個紐扣,我親自送他到停車場,叮囑他晚上早點回家。
福貴快快樂樂的上班去了,他甚至還哼起小曲,我直等到他的車子看不見了才回家。
我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紅酒一一的打開,開瓶器的螺旋形的鋼針紮進瓶塞讓我愉悅,我在其中兩瓶紅酒中加入少量迷情藥,又用鉛筆在瓶身上作了記號,然後搖晃了幾下後,重新放進冰箱冷藏。
做完這一切,我坐在陽台上悠閑的吸煙,我給金珠打電話:“晚上過來吃飯吧。”
金珠的聲音是歡快的,嗯嗯點頭答應。
我又給福貴發短信:“晚上回家吃飯吧。”
我從衣櫃裏拿出兩條一模一樣的白裙子,我刻意把裙子放在顯眼的位置,又在衣櫃中略略噴了一些用慣的香水。自從我恢複記憶後,任何東西我都要雙份,我討厭一切單數,我恨不得連電視機都要並排擺兩個,福貴看著這些雙雙對對的東西時,曾搖頭。我告訴他,我怕變化,我怕記憶中斷,我怕記憶中的東西會消失不見,所以所有的東西都要是雙數,一個用,一個佇存記憶。
金珠在午後金色的陽光中光臨,她來的有些早了,但我已準備好一切。
她看起來仍是明豔照人,緊身的包臀連身裙胸口開得極低,潔白的胸部像兩隻小兔子躍躍欲出,裙子剛剛遮住臀部,光滑結實的大腿泛著柔和的光澤,一頭長秀發隨意的挽了個髻慵懶而散亂,闊厚的嘴唇上塗抹著透明唇膏,迷離的雙眼脈脈含情,她的周身散發出一種天然的野性氣息,像熱帶植物那樣斑斕妖冶。
福貴回來之前,我已經故意將醬汁潑到金珠的裙子上,此刻她的裙子彌漫出濃重的大蒜味,我知道她是最討厭廚房的,她也討厭衣服上沾上食物的氣味,我抱歉的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白裙遞給她,請她去衛生間沐浴,洗滌身上的醬味。
她臉上的妝被洗沒了,我想她一定覺得惋惜,但有什麼辦法呢?我不用任何化妝品。
我與金珠坐在陽台上吸煙,我們都沒有說話,風呼呼的吹,吹得我不由得把細發別到耳後,曾經一個時段金珠待我很好,我們住在一起,我總和金珠這樣吸煙,我們光著身子在屋中走來走去,那時候我們的話很多,每一天我們都有講不完的話,她總在我生病的時候端熱熱的糖水給我,煲好喝的湯給我,會給我洗帶血的內褲,我以為我和她可以好一輩子,我以為我們會像約定的那樣在四五十歲的時候一起坐著飛機去另一個城市嫖鴨,我曾經篤信我們會是到老到死都是好朋友。
那時候我總是在失戀,最短一周,最長半年,我就會和我的愛人分手,金珠總是在我失戀的時候殷勤照顧我,陪我喝酒,陪我醉。我感激她,喝醉的時候,我哭得淚眼模糊,我將頭埋在金珠的肩頭,金珠抱著我,無奈的說:“男人都是騙子,你為何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永遠學不乖?”
我揉眼:“我很孤獨,我喜歡被寵愛的感覺。”
“難道隻有男人才可以填滿你的孤獨?”金珠歎氣。“來,我們一起去大吃一頓,你會很快好起來的。”她拉起我的手帶我去吃好吃的東西。
後來我發現她對我的好是有代價的,我的那些失戀都是有原因的,我會這樣失戀是因為金珠。金珠用她那聰明的小腦袋瓜子人為的製造了這一起起失戀。
但那時我不恨她,那時候我是一個單純,大度,樂觀的女子,心中充滿了對世界的真善美,根本沒有善惡意識,也不懂得世間的爾虞我詐,那時候即使明天沒有錢吃飯,我也能編個樂觀的理由使自已快樂,金珠還記得那時候的我嗎?
我狠狠的摁滅煙頭,金珠毀了這一切。
來世不可待,往事不可追。一追便會恨,雖然知道她不幫我是本分,但我一想到她給我下的那些黑手,我就恨得牙癢癢,是她總是故意的勾引那些男人,使我失戀,她有時候不能用美色時,就用說壞話的方式,或者故意讓我出醜的方式,她使我出醜的方式很特別,讓我知道這是她讓我出醜的,但卻又好似她無意的,她就這樣使我落入一個個圈套,一次次被拋棄,連我想指責她都找不出理由,隻能啞巴吃黃蓮有苦自已吞,這輩子我最恨的就是認識了金珠,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金珠把我變成這樣。可笑我當年還以佛教徒自居,想要感化她,讓她和我一樣得到佛主的庇佑。
佛主並沒有庇佑我,到我自殺的那一刻我曾無數遍苦苦哀求。從此我不再相信佛主是真的存在。
我記得我清醒時,父親給我的那一巴掌,父親的眼裏帶著心疼和恨鐵不成鋼的痛苦,他說:“你是我們的心肝寶貝,若我和你媽跪著求他他就能回來的話,我們願意一起去跪著求他。”
莫小東在那個晚上,發來兩條信息,一條是撇清關係,另一條是叫父母管好我,可是那個時候我已經不用父母管了,因為我失去了記憶和語言能力。
其實我隻是金珠的棋子,金珠捏著我像捏一顆古怪的棋子。
發現金珠的秘密是在遇到莫小東以後,我遇到莫小東整個人就變了,我開始和莫小東同居,我不再介意我的男人是否月入四千,我也不再介意我是否儀態良好,我天天穿了睡袍在廚房裏研究菜式。
這個城市的夏天把人熱得像蒸籠裏的饅頭,即使是在夜晚也一定要開冷氣,我躲在廚房裏一身痱子為莫小東燉雞湯。金珠對我說:“莫小東是被你的什麼優點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