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剛才的觀察,蓬薩的軍團至少損失了一半,屋大維的衛兵大隊更是全軍覆沒,這個結局,讓阿奢感到非常滿意。但,安東尼的軍團卻還保存著相當大的實力。
我得做些什麼,阿奢想。他點起了第一奧古斯塔軍團,也就是那個步兵軍團,當先追了上去。蘆葦叢中的喊殺聲,越來越大,蓬薩士兵的逃跑,使得馬斯軍團獨木難支,也不得不隨之敗退。因為接到了阿奢提前的提醒,在戰鬥開始之前,波裏歐就分出了足夠的人手,建造了一座簡陋的軍營,就在沼澤地的遠處,戰場沒有波及的地方。
現在,這軍營就成為了逃跑新兵們的唯一目標。他們毫無秩序地向內湧去,馬斯軍團卻沒有和他們一樣,而是在軍營旁,再次列成陣形。
阿奢到達戰場之後,看到的第一幕,就是這麼一幅奇怪的畫麵。一邊是兩支同樣疲憊的士兵,互相戒備,都是怒氣衝天,最近的地方,隻間隔了八九步。這是一靜,而就在離他們不遠的軍營,又是一動,更多的安東尼的士兵,正在對那些潰敗的新兵們進行著大肆的屠殺。
生力軍的出現,讓戰場略微安靜了一下。
“勇氣!和榮譽。”
這大喊來自波裏歐,馬斯軍團隨之一起高喊,他們不再沉默。因為新兵的潰敗,轉眼之間,他們從勝利變成了失敗,這恥辱,像火一般地噴發出來。他們是職業的軍人,榮譽,就是他們的生命。
短劍再次架上盾牌,鮮血重新濺射蘆葦。屠殺新兵的安東尼的士兵立刻分出了一半,迎戰來援的阿奢。剩下的人,牢牢堵在軍營的入口,點燃了數不清的火把,紛紛投入其中。
大火在燃燒,焦糊味帶著人肉的香。苦戰過後的安東尼部下,他們要再造輝煌;神的信徒們,他們毫不畏懼。每一個人,敵人或者同伴,全是勇敢而驕傲的;每一次碰撞,短劍或者盾牌,都是驚心動魄的。
夜色越來越淡,晨曦出現在東方。軍營的火漸漸熄滅了,火燒雲,紅通通的一大片,鋪滿了整個天空,正如地上的鮮血,遮掩了所有的白色蘆葦。
生力軍的優勢,是安東尼的士兵們所不能比擬的,他們步步敗退,最終四散逃潰。和波裏歐彙合之後,阿奢收攏了部下,信徒們的臉上都帶著興奮的嫣紅,他們覺得毫不過癮,他們要求繼續追擊。
“不,這就足夠了。”阿奢拒絕了士兵們的請求,他命令他們就地休息,並派出信使,去通知騎兵們過來,他說,“我們已經大獲全勝,他們逃竄的方向,是更深處的沼澤,那裏是危險的。並且逃跑的敵人不過幾百人,不值得我們付出太大的代價。”
“你說的對。”波裏歐坐在地上,一個軍醫在給他縫合胳膊上的傷口,他費力地解開盔甲,扔掉頭盔,“這真是一場血戰,如果不是有你的信,我首先占據了一處有利的位置,恐怕。”他搜尋著幸存的馬斯軍團的士兵,“恐怕傷亡會更大。”
一夜的廝殺過後,這廣闊的沼澤地上,蘆葦叢中,遍地都是武器,屍體,呻吟的傷兵,還有些沒受傷的人,也躺在其中,他們的力氣早就使盡了。
“蓬薩呢?”
“死了。”波裏歐聳了聳肩膀,推開了軍醫,他嫌他手腳太慢,“真是不幸,他沒能等到你的到來,也沒能看到這來之不易的勝利。”
從幾堆屍體旁,華瑞歐繞了過來。最開始的敗退時,他混入了馬斯軍團,在混戰中,又回到了阿奢的麾下。戰鬥結束後,阿奢派他去把騎兵領了過來。
“那裏出現了一些安東尼的騎兵。”華瑞歐跳下了馬,他指著遠方的沼澤地,正是敵人敗退的方向。
“遊弋的報告呢?”
“他們似乎不是為作戰而來,而僅僅是希望能把殘存的士兵帶走。”
“我們去看看。”
華瑞歐的判斷是正確的,看到他們的到來,這些騎兵立刻退避三舍。每匹馬上,都至少坐著一個傷兵;還有很多精疲力盡的士兵,拽著馬尾,跟在後邊奔跑。阿奢派出了幾個大隊的騎兵,吊在他們的後邊,監視著他們離開了沼澤地。
中午的時候,騎兵回來報告,這些士兵們撤到了一個村莊裏,那村莊的周圍既沒有壕溝,也沒有拒馬,可以說是毫無防禦。
“我們包圍了村莊,是否對其進攻?”
“放他們走吧。”阿奢回答道,之前的戰鬥他是為了能使自己站在一個較為有利的位置,現在,該給安東尼一個交情了,他說,“我們也該離開了,波裏歐。步兵們的力氣已經恢複,屋大維的信使,可是都來催了兩次了。”
“我們損失慘重,但安東尼,傷亡很多。我敢預測,勝利就在不久的將來。”
情況並不如波裏歐預計的這般樂觀,阿奢極度懷疑,現在指揮作戰的,究竟是安東尼,還是蓋約。他到了穆提那已經快半個月了,屢次進攻,安東尼都絕不應戰,最多隻是派出騎兵,來回騷擾。
“他這是希望,狄希摩斯會忍耐不住饑餓而投降。”軍帳裏,阿格裏帕分析著安東尼的動機。
“也正因此,我們急需決戰。”蓬薩的陣亡,使得屋大維的地位有所提高,他指揮的軍隊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