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無論我們如何挑戰,他都閉營不出。”
赫西阿斯一聲不響,隻是盯著桌子上的地圖看。穆提那城一麵高,一麵低,低窪的一麵,寬闊平整,他們的軍隊和安東尼的主力就在這裏;而高的一麵,地勢崎嶇,相比之下,包圍圈就鬆散許多。
“從這裏,集中我們的優勢兵力,應該可以衝破安東尼的包圍圈。”
“即使衝進城中,救出了狄希摩斯,安東尼主力尚存。這戰爭,仍然無法結束。”
“何況他有大量的騎兵,每次我們轉移營寨,他的騎兵都會隨之轉移監視。”
“但我們,也有足夠的騎兵。”赫西阿斯抬起了頭,他做出了決定,“阿奢。”
“在,尊敬的執政官大人。”
“安東尼的騎兵,交給你來對付。”赫西阿斯指著地圖上高地的一麵,詳細解釋,“明日一早,你就帶著所有的騎兵,往高地的左側移動,務必要把安東尼的騎兵吸引過去。
“阿格裏帕,你帶著兩個馬其頓軍團,今夜就悄悄開拔,掩藏在高地右翼。切記,絕不能讓敵軍,發現你的蹤跡。”
他轉首看向屋大維:“屋大維,剩下的軍團,由我和你一起指揮。等阿奢調動走安東尼的騎兵之後,我們佯攻高地右翼,做出要突圍入城,彙合狄希摩斯的姿態,誘使安東尼分兵來救。”
“一切,如你所命。”屋大維向他行了個軍禮。
“已到了最後時刻,這決戰就在眼前。”赫西阿斯逐一掃過眾人的臉,他目光堅決,眼睛炯炯發光,顯然對自己的謀劃,對勝利充滿了信心,“戰神瑪爾斯在上,一切,為了共和國的榮譽。”
次日一早,軍中舉行了一次莊嚴的祭祀。
羅馬營中,在執政官營帳之前,有一塊空出的場地,叫將軍法場,這是專門用來行刑的地方。法場右側,便是祀神的場所。場地上有一個用圓形的石台做成的祭壇,祭壇中有一個燃點著聖火的凹穴,一邊兒有一個小洞,祭神時,用來祭奠的葡萄酒可以從這兒流出來。周圍插著很多長杆,上麵點綴著用玫瑰花和其他花瓣編成的花環。
在每次戰鬥之前,基本上,將軍們都會集合全軍士兵,在這裏舉行一次祭祀,以此來求乞瑪爾斯的保佑。
隨軍的侍神祭司全是祭司團的成員,叫做弗拉門祭司,各有專職。走在最前邊的,是三個大弗拉門祭司,他們負責祭祀的是朱庇特,瑪爾斯,和奎裏努斯。奎裏努斯是羅幕洛成的神,也是和平時期戰士們的神。
所有的祭司們都穿著白綢的衣服,帶著尖頂的白綢法冠,在一小束用絲帶紮起來的紐帶的頂端,綴著一截長春藤的枝條。在他們之後,是穿著占卜袍,拿著彎頭祭杖的占卜師,他們的任務,是把神的意思,示之眾人。
再往後,是大小牲助祭,這是隻有貴族才能擔任的職位。都穿著一直拖到鞋麵,下段鑲著紫邊的白袍,前者在肩上扛著一柄利斧,後者拿著一柄象牙柄的,鋒利的闊刃匕首。
這些人的頭上全戴著花冠,脖子周圍都係著白色和紅色的絲綢流蘇,一直垂到衣服上。這些花冠,流蘇,也同樣地係在用來祭神的黑色公牛,綿羊,母豬的身上。
助祭後,跟著一些仆役,拿著用來敲昏公牛的木槌,祭餅,香爐,酒瓶,以及銀色酒杯。行列的末尾,是一個保管神雞的仆役,這公雞,是用來占卜神的意誌的。再之後,還有一隊樂手,負責在祭祀時奏樂。
除去防守的士兵,全部的軍隊都按照軍團列在其後,赫西阿斯指揮著他們圍著祭壇站定。祭司們開始了儀式,首先舉行了洗禮,身穿白袍的少年燃起了香,把麵粉灑在牲畜們的身上,奉上了祭餅,澆了葡萄酒。
接著,大牲祭司的助手拉起了公牛的頭,——若是祭祀地獄中的神,就需要按下公牛的頭,掄起木槌擊昏了它。大牲祭司舉起了斧子,問:“我可以動手了嗎?”
“動手吧。”祭司回答道。
他們唱起歌兒,跳起舞,大小牲祭司同時動手,割開了畜牲們的咽喉,鮮血很快就灑遍了整個祭壇。它們的一部分肉被投入了燃燒的聖火之中,內髒則被小心地收集了起來,放在了四塊微微凹陷的青銅板上,這是專門用來放置用來占卜的內髒的。
儀式到此完畢,內髒交給了占卜師。
“我看到了。”占卜師們仔細地研究著這些內髒,台下的士兵們鴉雀無聲,他們一起抬起了頭,異口同聲,“我們看到了,戰神瑪爾斯的微笑。”
“瑪爾斯!”士兵們如釋重負,他們高聲歡呼。
公雞被放了出來,占卜師剛剛投出穀粒,它就急不可耐地啄食起來,——它已被餓了一天一夜了。
“看呐!”占卜師高舉木杖,清晨的陽光灑滿他們的臉上,聖潔且光輝,他們欣喜若狂,“看吧,這是瑪爾斯的祝福,噢!勝利,它的氣息,是如此的清晰,就在你們的鼻端,就在你們的眼前!”
“就在我們的鼻端!”
“就在我們的眼前!”
士兵們抽出了短劍,敲擊著盾牌,在這震耳欲聾的聲音中,阿奢帶轉了馬頭,騎兵們跟從兜出,——他們或者是塞爾神的信徒,或者是高盧人和努米迪亞人,他們並不相信這些,卻也不由自主地為這氣氛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