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子旁的養鳥房裏,阿奢找到了小屋大維婭和伊蓮姐妹。他向小屋大維婭道歉,他們必須要走了,夜色已晚,月亮到了中天,城市的燈光開始漸漸稀疏。
“宴會還長樂未央。”小屋大維婭不情願他離開,但他堅持。他拉著伊蓮姐妹,匆匆繞回院子,向大門走去。
“你看起來有些倉促。”伊蓮奇怪地問,“發生什麼事兒了?”
“有人把我當成了傻子。”阿奢回答她,先是尼祿離開,接著是屋大維婭姐妹和伊蓮姐妹的離開,跟著是奴隸送來蠟板,宴會還未散席,女主人倒先藏入密室偷歡。這一切太過巧合,又反常,必然是陰謀。
“是誰?”伊波娃很生氣,她同仇敵愾,“你可是我們的丈夫!”
阿奢不說話,他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情形非常明顯,透過各種熱情自然的舉止,可以看出塞維麗婭對此並不知情,一切的安排都是出自尼祿之手。隻是,當他發現,雞子沒偷著反而丟了一把米時,不知是什麼表情?
尼祿就在院子口,他怒形於色,大聲斥罵遍尋阿奢不著的奴隸,一些賓客們聚在周圍,詢問是為了什麼。他看到了阿奢,抽出奴隸的劍,衝了上去。
“我招待你如最尊貴的客人!你卻趁我不備,偷取我最珍貴的珠寶。”他滿臉通紅,揮舞短劍,高聲嚷嚷。
“你開什麼玩笑,我身上連一個口袋都沒有。”
“你!”他一時語塞,現在還不是說出真相的時候,他想,他必須表演得再逼真一點。他跨上一步,“我要和你單獨決鬥!帶著憤怒和蔑視。”
“如你所願,就讓一切的問題,交給劍與火來解決,——為了我的榮譽。”阿奢痛痛快快地答應了他,既然避不開,他做出了決定,就不如探出誰是幕後的主使。
“怎麼回事?”西塞羅聞聲而出,他抓住了尼祿的手,“不要衝動!”
圍觀的賓客七嘴八舌:“似乎是他偷了尼祿的珍寶。”
“也許這隻是一個比喻。”聰明人合理地推測。
他們同時想到了塞維麗婭,彼此露出了然的曖昧微笑。輕佻人哈哈大笑,帶著醉意,他探問阿奢:“說實話,她是不是告訴你,這是她第一次如此?”
“你怎麼能這樣說!”莊重人十分反感,他們齊聲指責,“她可是一個好女人,既賢良,又淑德。堪比正經女人的典範!”
這幾句話結合在一起,聽在尼祿的耳中,便如明嘲暗諷。他的臉皮更紅了,偽裝的憤怒,轉變成了真正的惱火。說話的人位高權重,他不敢得罪,就用力掙紮,試圖撥開西塞羅,把怒火發泄在阿奢的身上。
更多的人從餐廳裏跑了出來,之前不知去了哪裏的大屋大維婭也在其中,阿奢還看到了藍頭發的聖妓,幾個年輕人殷勤地給她提著長裙。
“究竟是什麼事兒?我和他有過深入的交談,他絕不是偷盜的人。”西塞羅苦苦相勸,他命令一旁的奴隸過來奪尼祿的劍。
大門口的奴隸忽然發出一陣喧嘩,人們一起扭頭去看,一群梳著發髻的男子撞開了大門。他們都執著短劍,氣勢洶洶,門邊牆上的火把,映紅了他們的臉,也映紅了他們的劍。在月光下,一如絢爛的鮮血。
“都退開!”西塞羅做著最後的努力,阿奢冷眼旁觀,看他們在表演。時間太短,他還分辨不出是誰在演戲,又有誰是確不知情。
凱魯斯粗暴地分開了圍觀的貴族,他們把阿奢護在中間,圍成了一個圓陣,人人都是麵朝外,寒光在劍尖閃爍。他們動作嫻熟,一舉一動,如繩規墨距;眉目之間,殺氣外露,裸露外邊的胳臂,十個有八個都帶著傷痕。
“是老兵。”帶過軍隊的人立刻判定出了他們的身份,人們安靜下來,目光都投注在尼祿和阿奢的身上。
尼祿有些進退兩難,他的奴隸顯然不是這些老兵的對手,他又必須要完成任務。他需要有人給他引出一個話頭,目前又不能冷場,他底氣不足,再次要求:“我要和你決鬥。”
“我已經接受。”阿奢從護衛中走出,伸手接過凱魯斯的劍,他阻止了信徒們的自告奮勇,“這是榮譽,為了神。”
“我以元老的身份,請求你們,放下會帶來死亡的劍。一定會有更好的解決方法,無論原因是為了什麼。”西塞羅決不放手,他拽住尼祿,大聲叫道。
“您是我尊敬的,我聽從您的勸告。”阿奢退後了一步,他主動遞上一個話頭兒,等待尼祿說話。
“他誘奸了塞維麗婭!”
尼祿順水推舟,他的話證實了方才人們的猜測。莊重人搖頭歎息:“她可是剛剛死了丈夫。”
“即使是我,現在也從不在這裏過夜,但是,他卻敢冒大不韙!”尼祿借勢用力,添油加醋。
“這算得了什麼,她又不是你的妻子。”輕佻人也是大搖其頭,反對尼祿的敏感和過激。
“但是,他剛剛被提名保民官候選人。”
聰明人立刻悟通了其中的關節:“這事兒可重可輕,若是重了便是喪廉恥,會奪走他的選舉權和被選舉權。”
“怎麼可能!他可是一個英雄。聰明並且有禮,我以我的姓名發誓,他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一直在緊張阿奢的小屋大維婭反應激烈,她憤怒地為阿奢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