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那燕福小兄弟眼下雖未開竅,但我相信他身有異稟,它日成就,恐不在我之下。你小孩子家知道個什麼!”李鼎頭也不回地道。
“咯咯,真是好笑,瞧他那個笨樣,就是練個十年八載,也打不過我!更不要說主上您了!”薪兒忽地笑出聲來,那聲音清脆無比,透著一派天真。
見主人再不答話,薪兒一撅小嘴,自顧自地扯下了頭上的木簪兒,一頭青絲便忽地飄散下來。又自解了勁裝,胸前一對小玉兔兒忽地蹦了出來,卻像兩隻尚未催熟的小蘋果,透著青澀。她對著李鼎的背影做了一個鬼臉,卻又幽幽地歎了一口氣,轉身自向外屋去了。
“金公木母,白雪聖石,這倒底是什麼東西呢?”李鼎喃喃道。
原來那日與妙音夤夜長談之後,次日妙音便將《火龍真經》寫了出來,送給了李鼎。數日來兩人將此真經反反複複研讀,竟是全然不解其中奧妙。那真經文字原極古奧,卻又句句雙關,除開首幾句描述火龍神力之外,餘下的句子卻全是隱語,既像是一種內功修行法門,又似是外丹黃白之術,李鼎雖讀丹經,但對丹鼎爐火之事,向無興趣,而上清派又是以清修存思為無上法門,故雖得此經,一時之間竟然無從著手,心頭自然焦急萬分。
他凝望著眼前的字跡,那正是妙音親手所書,字跡清秀研麗,卻又靈動飄逸,正是《靈飛經》筆法。眼前自然浮現出妙音那張宜喜宜嗔的臉,這師妹難道真的不懂我的心嗎?若是真能與師妹這樣的神仙中人合藉雙修,將來若能一統玄門,登上大寶之位,斷不會如明皇那樣棄太真於馬嵬!想不到自己身負天下之責,居然也難以堪破情關,造化弄人,情為何物?江山美人,卻為何不能兼得呢?自己居然數日來隻想與師妹耳鬢廝磨,唉,他又獨自歎了口氣,那眼前的字跡,竟然漸漸模糊起來。
正浮想之間,李鼎心頭忽生警兆。
一道人影已立於窗前,那人忽地撮唇:“克穀……克穀……,克穀克穀”。那聲音兩長兩短,正是蜀中常聞的子規啼。
李鼎鬆了口氣,一伸手推開了窗門,輕輕一拍手,那人輕輕一躍,便進了屋。
那人白袍勁裝,身手甚是矯捷,忽地單膝跪在李鼎麵前,沉聲道:“屬下青鳥左使六羽,參見主上。”
“你為何匆匆而來,卻又不遣神鳥傳書?”李鼎冷冷問道。
“事出匆忙,屬下今日於稠桑驛中接得神鳥飛書,便星夜趕來,親送書信。”那人說著,雙手奉上一個紙卷兒。
李鼎打開一看,見上麵隻寫著一行字:“鳳落歧山,神主虛位,機不可失,見字速歸!”
“傳話回去,我明日即歸!”李鼎揮揮手,那六羽身影一閃,便出窗而去,悄無聲息地隱沒在夜色裏。
次日清晨,李鼎帶著薪兒,便向上清三姝辭行。
三人均是一楞。妙雲忙道:“師兄遠道而來,還沒見著師尊,為何急著要回呢?”
“希音真人閉關修行,想來也不是十天半月之事,哪天出關也未可知。我隻是惦著家師,門下也有諸多雜事,還是先回去吧。等八月十五考功大會再來與眾師妹切磋仙功吧。”李鼎笑嗬嗬地道。
那妙璘一聽師兄要走,早已急了,一把拉住李鼎:“師兄怎麼能走?青城劍法我還沒學全呢,你可別說話不算話啊!”
李鼎苦笑道:“師妹雖然聰明,但青城劍法招式繁多,又豈能一下子都被你學全了!要不,師妹跟我前往青城,待我慢慢教你?”
妙璘一聽,高興得當場便要跳起來,哪知妙雲卻是不依:“三師妹不可造次,師父閉關之時,怎生吩咐來著?還是等師兄下次來我陽台,再慢慢請教吧。”
妙璘一臉失望,她也知未得師父許可,擅自出觀,可是大大不妥,隻好撅起小嘴,再不敢說話。眼裏卻是巴巴地望著李鼎,隻希望他能推遲歸期。
李鼎卻是眼巴巴地望著妙音,他雖去意已決,但卻實在對妙音難以割舍,一種相思情懷便不覺寫在臉上。妙音哪裏會看不出來,她輕啟朱唇,緩緩道:“師兄此來,不過半月,卻對我姐妹眾人多有指教,實是受益非淺。師兄雖未能一睹神劍,卻意外得了《火龍真經》,我想那杜師伯學究天下,定能解開火龍之秘,到時我上清派也就不懼什麼寂滅臭和尚了。”言畢,卻是饒有深意地對著李鼎一笑。
李鼎自然會得其意,忙道:“若非師妹天人之聰,我又豈能得到這《火龍真經》?不過,我卻擔心那寂滅和尚會不會再來搔擾。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天下紛亂,烽煙四起,各位師妹還是要小心為妙。”說著,他自懷中掏出一個錦囊來,遞給妙雲,道:“陽台觀若遇不測之事,請修書一封,置於囊中,交於函穀關外靈寶稠桑驛,我便能及時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