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妙音正欲將他推開,孰料甫一就手,忽覺燕福體內似有無數真氣波濤洶湧般亂竄,一時間大為訝異。妙音玉手正印在他胸前膻中大穴,忙再一看那燕福,隻見他神情如醉如癡,似是渾不知體內諸般變化。妙音心中一動,這十三初入道門,為何體內卻有怪異如斯的真氣呢?難道他天生異稟,竟有如此渾厚的先天真元嗎?她再一探,那氣息卻並不循十二正經而行,卻隻是在奇經八脈中亂竄,當下心中便有了計較。
妙音玉手忽地自膻中而下,正印在那燕福的丹田氣海之上。燕福仍是神智未清,隻覺胸前顫顫巍巍一對**廝磨,陣陣幽香襲來,似是那仙子正與自己口鼻相接,腦中渾渾噩噩地,一片混沌。忽地腹下傳來一股清涼之氣,令他一個激淩,那仙子所授的“清虛訣”便忽地自腦中掠過,“清虛之極,神明自生,陰陽潛通,感應隨心。”他隻覺腹下丹田處似有一塊巨大的磁石,又似一個巨大的旋渦,將自己體內的諸般怪異吸將過去。一時之間,腹中脹痛欲暴,“哎喲”一聲,便欲坐倒在地。
原來妙音不動聲色地運上了太陰真氣,竟是想藉自身之力,引導燕福體內的無名真氣返本歸元,藏於氣海。卻不料燕福反應竟是如此強烈,她連忙撤了手掌,哪知這一下燕福丹田之中的真氣頓失導引之源,一下子又亂竄起來。那燕福昏亂之中,又一次手舞足蹈起來。
妙音在一旁芳心大驚,不知如何救治,隻得站在一旁靜觀。隻見那燕福旁若無人地上竄下跳,身體做出的動作完全令人匪夷所思。哪裏還有一點上清三才劍法的影子,竟是隨意而為,手中的木劍也是漫無目的地亂揮,似砍似斫,似刺似挑,完全不見端倪,真個有如羚羊掛角,飛鳥無心,渾然天成。
妙音越看越是驚喜,自忖如果燕福以此混混沌沌的劍法與自己過招,自己肯定是一招也擋不了。因為那根本就不是劍法!世間一切劍法皆有跡可尋,也就可以見招拆招,自有應對之道。唯獨此等混然天成的劍招,卻是無法破解。
那燕福越舞越急,口中“嗬嗬”有聲,靈台一片混沌,他隻是隨著身中急速旋轉的氣流做出平日裏想也不敢想的動作來,哪裏還有什麼章法可言。仿佛一停下來,瞬間便會憋悶而死。
妙音眼見自己一時無法近身製止,心念電閃,這小十三的身法劍式,乍看全無章法,但仔細看去,卻似是冥冥之中有人主宰,有一種混然天成之妙境。難道是他體內的先天真氣在作怪,還是他已經頓悟得道,進入先天神明之境?她一時之間,也拿不定主意,但她隱隱約約地覺得,自己與這十三之間必有某種交相感通的東西,以至於自己竟然可以引發他身上的真氣。看他混混沌沌的樣子,似是毫不開竅,心中忽然想起《莊子?應帝王》中那混沌故事來,心想不如試他一試,看這感應到底有無效果,便開口吟道:
“忽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忽兮,其中有物;窕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那燕福聽得妙音那妙如的聲音,腦中似是頓時清明起來,體內的真氣漸漸歸於丹田,身體便不由自主地緩了下來,待妙音最後一個字念完,卻“撲通”一聲坐到在地下。仿如大夢初醒一般。
妙音見此法決奏效,不由芳心大喜,看來十三真得能與自己的聲音產生感應呢!她連忙上前扶起燕福,伸手替他抹去滿臉的汗水。
燕福傻傻地看著妙音,張口問道:“師姐,剛才我做了什麼?”
“你呀,咯咯,你耍了一套極為高明的劍法呢!”妙音笑道。
“什麼?劍法!我可是連那三才劍都使不全呢!哪裏會什麼劍法?”燕福自己仍是懵懵憧憧地不知所以。
“連名字我都替你想好了,就叫‘混沌劍法’,嗬嗬,咱小十三也能自創一套驚人的劍法呢!”妙音笑得越發歡了。
“混沌劍法?|師姐莫不是取笑我麼。”燕福臉上一紅,竟有些認真起來。
“還好你是個不開竅的,這混沌啊,一開竅便會死!”妙音似真似假地說。
燕福更加摸不著頭腦了,他隻記得自己一下子恍恍惚惚地做了些什麼,卻竟然一點也不記得剛才到底是何情景。
“走吧,你這混沌劍法,隻有師姐我能夠控製,也隻能使給我看,下次可別亂來啊!”妙音嘴上雖然輕鬆,但心裏卻是隱有擔憂,畢竟這燕福身體裏的古怪,她自己也摸不清,更是道不明白了。看來還是要等師父出關再說了。
薪兒回到迎仙館,見李鼎正對著書桌上一幅字兒出神。
“主上,那燕福也太笨了,練了一天的劍,卻是一點也沒有領悟,你收了這麼個弟子,我看杜真人八成會不高興呢!”薪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