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石頭(1 / 3)

領頭要入穀的宋毋忌聞言轉過頭來,見說話的正是東海馭神宗的盧生。

盧生主持陣眼運轉,所受壓力比其餘幾名直接主持陣法之人,又大了幾分。此時卻第一個調息醒來,功力著實深厚。

馭神宗精修魂魄鬼魅之道,正邪難分。道法煉到深處,既能施法操縱傀儡,又能原神出竅,奪人心智。當日眾人設計圍殺荊坷,便是由盧生原神離體,控製了秦舞陽的軀體,才尋機重傷了荊坷。因為這一門的法術詭異莫測,修煉時又多與屍身鬼魅為伍,其餘門派對之都頗有忌憚。

宋毋忌“嘿嘿”幹笑了兩聲,道:“盧宗主不要誤會。咱們也是怕夜長夢多,萬一鬼穀子找來幫手,這個或者挾鼎逃遁,或者,呃,功力恢複,也好早做準備。你若是怕咱們存有私心,再等等大家便是。”

這鬼穀之中在無旁人,也沒有可以逃逸的通道,眾人來之前已經通過其他途徑了解清楚。那鬼穀子被九鼎誅仙陣所傷,眾人看得明明白白,不死也隻剩下一口氣了,卻拿什麼恢複功力殺將回來?他連找了這三個理由,一個也站不住腳,眼見著盧生臉上冷笑不斷,再也說不下去。隻好在一旁等候剩下的療傷之人。

又過了一柱香的工夫,所有人皆調息完畢,才念動法訣將九鼎都變作香爐大小,收了起來。眾人禦氣而行,自穀口慢慢的降落下去。

鬼穀原是修仙眾派的領袖,眾人今日雖然作反,千年累積的敬畏之心尚在。到了穀中,都不由自主地屏氣凝神,躡手躡腳地四外察看。

眾人商議了一下,幾個領頭的宗主去竹室之中去取玄天鼎,剩下十幾人在穀中尋找蓋聶。

盧生幾人仿佛事先便熟知鬼穀形勢一般,在竹林中七拐八繞,便來到祖師祠堂。玄天鼎仿佛已經耗盡靈氣,黯淡無光,先前的無邊威勢也收斂不見。

幾人念動法訣,玄天鼎也如先前九鼎一般,慢慢變小。一人忍不住笑道:“國師所傳的法訣果然玄妙!”

盧生瞪了他一眼,森然道:“你忘了國師先前的交代麼?不許隨意提及他老人家,免得被鬼穀子知曉!”

那人也是一派宗主,被盧生訓斥,臉上有些掛不住。搶白道:“那鬼穀子眼看活不成了,國師以後也用不著再忌憚他了。”

盧生怒道:“還敢說?難道你想受吸精化骨之刑?”

那刑法仿佛極為恐怖。那人打了寒噤,臉如土色,不敢再言。

正說間,去尋找蓋聶的幾個人走進門來,道:“尋遍全穀,找不高鬼穀子的蹤跡。”

鬼穀並不甚大,除了一片竹林,十幾間竹市,便隻剩下一個水波粼粼的大湖。盧生朝頭頂的穀口方向看了看,估摸了一下方位,道:“十有八九是掉到了這湖裏。”

一個五行宗的門人擅長水遁,自告奮勇下去察看。半晌臉色蒼白地從水中爬上來,道:“這湖裏有古怪,潛下去不久就被一層奇怪的勁氣擋住。那氣勁似乎還能吸人法力,我的水遁觸之即潰,險些回不來了!”

盧生猶豫了一會道:“國師交代的任務隻是搶回玄天鼎,鬼穀子卻不是非殺不可。咱們有了仙鼎成仙之日不遠,以後也不必再怕鬼穀子。未免夜長夢多,今日就放他一馬,大家回去向國師複命罷!”

眾人走後不久,湖水一陣翻騰,突然仿佛被斧頭劈開一般,向兩邊左右分開。太公一塵不染,自湖底悠然地走上岸來。在他身後,兀自昏迷的蓋聶有如被無形的手托著,就橫躺著浮在空中。

太公輕輕揮手,湖水慢慢回複合攏。蓋聶的身體也緩緩落在地上。太公微微歎息,伸手一指,蓋聶的身軀便被一團乳白色的光暈包容在內。

過了片刻,蓋聶漸漸清醒,發覺自己一身傷勢正被一股奇異的能量修複著,迅速好轉。一個身著道袍的老人正背對自己站在湖邊。

蓋聶勉強壓抑著傷勢站起身來,施了一禮道:“這位前輩,敢問可是您救了在下?”

那老人自然是太公。他並未回頭,就這樣背對著他道:“你先打坐療傷,我自會向你說明緣由。”

蓋聶也知道強壓傷勢過久會留下隱患。當下盤膝而坐,催運六壬王訣,回複功力。

隻聽自己的神識之中,有一個聲音道:“不錯,你正是被我所救。不過我與鬼穀大有淵源,算是你的師門前輩,所以你也不必謝我。”

蓋聶一聽正是這老者聲音,當下就想起身再次施禮。卻被一股沛然巨力所阻,動彈不得。

就聽那聲音接著道:“你隻管療傷,不要起身。我因為特殊的理由,不會與你見麵。玄天鼎已被人擄去,東海的妖魔也蠢蠢欲動,你身上責任重大,一會兒傷好之後,當速速前去察看。另外門中那個叫徐市的弟子,我有一件重要之事托付於他,你就不必理會了,我自有安排。”

蓋聶見此人功力通玄,對自己門中秘事娓娓道來,熟知無比。確信正是自己門中的前輩。當下在心中連連稱是。

太公不再幹擾蓋聶療傷,身形再閃,以來到鬼穀之外。負手向北而望,輕歎道:“悠悠千年,此心不變。瑤瓊,我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