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成東把墊在自己屁股底下的鞋拿出來讓老龜千墊上,他擺了擺手,再把他的斷手舉來自己看了看:“這手不是天生就這樣的。”
楊成東再仔細一看,並不是四個手指都沒了小指還有一節:“是仇家弄的?”
“也算是仇家把,我從學沒讀完就到處混著玩,學會了牌九,壓寶、搖骰子。我跟著同村一人混著,別人都叫他‘敗子’,他那時跟我年齡不多大,他的技術真是沒話說,在文化革命初期就被別人告發,他贏了別人不少錢,不光是農民兄弟要弄他,以前平時跟他一玩的地主和那些公子哥,也都批鬥他,想他死,腿被他們打斷了,手指也被別人折斷了,被丟在牛欄裏沒人管,我一當時覺得他可憐,我把他扛到我小時間玩的山洞裏,當我爹是支持我,幫著給他采藥給也醫傷,我天天給送飯,那時糧食也緊張,把自己的省下來給他吃了。”
龜千吸了一口煙:“他在冊上沒事無聊時,就讓我陪他玩他的那些手藝,他是真心在教我,死時還送我一付牛角質的牌九,也囑咐我不用靠這吃飯。”說到這裏老龜千搖頭冷笑了一下:“可到時由不得自己,手上這點手藝,有機會就自然的用上了,比種地又來的容易。”歎了一口氣:“人老了,傷勢過重,也沒有專業的醫生,一個人孤苦的死在山洞裏,我同我爹一起就地埋了他,封了洞口,他這一生就這樣結束了。”
鳥銃掏煙出來:“快抽一支,馬上到點了要進倉了。”邊點著煙邊埋怨道:“我跟你一年了,都不跟老子說這些,別人到一天你就開始講,不就是別人有煙嗎。”
煙鬼看他們兩人拚命的抽著嘴裏的煙,他剛點著,管教的哨子聲響了,廣播裏播著:“集合!排好隊有序進倉。”
老龜千和鳥銃還趕緊抽幾口,邊跑邊抽煙,快進到自己的隊伍時才扔掉煙並用腳尖踩熄煙蒂。
楊成東剛點著煙,他看到大家都在趕著站隊,他沒有來得急抽,看了看直接扔地上,他剛轉身就有人跑過來,撿起他扔下的煙,用手捏熄小心的放進口袋裏。
被管教帶到進倉室,並讓瘦雞帶著大家學習,學著監獄裏的規定,到了八點多,學習結束,爭先恐後的進洗漱室洗澡,楊成東也準備跟進去洗,被老龜千攔住了:“讓他們先澡,進去人多了也站不下去。”楊成東再一看,鳥銃也坐在那裏沒動。
楊成東坐到龜千的旁邊:“行,你再講講你的手為什麼成這樣了?”
“也沒什麼好說的,後來一閑下就在村裏玩假的,不來錢的。不來錢時間久了沒勁,就開始賭,自家村裏賭久了也沒勁,就一起到外村去賭,後來就不做事了到鎮上賭,到縣城上賭。”
“後來到城裏大家都完撲克了。我原先那一套沒有了。我也沒有的別手藝,就琢磨他們的玩法,發現這玩撲克比我以前玩的玩意還簡單,也要好玩一些,玩得人也多,各色的人都在玩。”
第一批洗澡的人都出來,瘦雞邊擦著身體邊罵著老龜千:“老龜,看不出還會吹牛。”
龜千沒理這瘦雞,示意鳥銃和楊成東起身進洗漱間,楊成東從來沒有用個冷水洗過頭,這冷水澆在頭上渾身起雞皮疙瘩,這時他發現自己的新香皂不見了。
鳥銃聞到這滿屋的香味罵道:“這幫王八蛋也不留點我們用一下,沒把媽滴皮膚洗爛了。”
楊成東驚訝的問道:“什麼他們一次就給我用完了?他們是吃吧。”楊成東衝到門口準備出去找他們理論,被龜千給拉住了:“用都用了,我們一直都沒用香皂,這不也挺好,再說外麵六人你打得過,進來我的故事還沒講完呢。”
楊成東瞪掃了一下外麵人,他們還得意洋洋的,楊成東返回洗漱間舀了一瓢冷水衝從頭上淋了下來,他呱呱大叫著,還快樂的跳著大聲叫著:“好過癮!”
楊成東他好象忘記這是這是他來的第一天,他不清楚將要麵臨的不隻是物質條件潰乏,他還沉滲在第一天的好奇中。
瘦雞他們拿下牆角的被子,鋪在自己的位置都趟下了。把第一個位置空著,他們都擺好自己的位置上的被子,靠洗漱的三個鋪位空著,洗漱間飄著一股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