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笑笑在帳篷裏休息,因為那身大紅嫁衣太過招搖,她換了身士兵的衣服,夜裏也睡不著,翻來覆去直到下半夜的時候隱約聽到外麵有動靜便起身出來察看,卻是池鈞帶著那支部隊回營了。
隊伍軍紀嚴明,並未折騰出太大的聲響,火光照耀下,歸隊的人自行回到營帳。
莊笑笑遠遠看到池鈞和身邊一個婢女進了中間的金頂大帳,不由跟了過去。
進了帳子,婢女就上前幫他將身上的鬥篷取下來。
池鈞回頭一看,笑道:“你還真當婢女當上癮了。”
那婢女認真點頭:“當然要多學點本事,以後我要是不當賊了,也餓不死。”
池鈞回道:“你就算什麼都不做,也餓不死。”
女子搖頭:“那可不一定。”
池鈞正想說什麼,帳外傳來動靜:“是公主,來找王爺的?進去吧。”
“你妹妹來了。”女子一笑,眨了眨眼,“那我回去找師妹了。”說完轉身出了帳子。
一身士兵打扮的莊笑笑正往裏麵走,見白日裏那個抱淨瓶的女子出來,不由朝她看了一眼,還是覺得在哪見過,卻又想不起來。發愣間,已經走進了帳篷。
池鈞在桌案後麵坐了,臉上有些疲倦,見她進來,眼底浮現笑意:“笑笑。”
這個被叫了無數次的名字,不知為什麼,此刻讓莊笑笑心裏一動,好像從血濃於水的親人口中叫出來,竟有些不一樣的意味。
莊笑笑在他麵前坐了,見他神色雖然難掩疲倦,但是看起來並沒有受傷的樣子,於是心下一鬆。
“你沒沒事就好。”
“我當然不會有事。”
那麼多都困境走了過來,眼前這點又算得了什麼。想到這裏,池鈞一歎:“可惜讓端王跑了。”
“他跑了?”莊笑笑一愣。
“鎮北侯身受重創,被擒了下來,可是端王卻趁亂逃走,下落不明。”池鈞看向她,“不過你放心,他對你不會再有威脅。”
“我沒擔心這個。”莊笑笑問道,“京城裏如何了,你來梁州,那邊怎麼辦?”
既然將自己身邊的精銳部隊調了過來,京城那邊豈不是很輕易就會反撲?
“我有那麼容易被扳倒嗎。”池鈞卻是不以為意地一笑,“京城的局勢已經穩定了,而且我留下了信得過的人顧守,不會有事的。”
原來如此,莊笑笑低下頭,突然發現這樣一個人是如此強大,或許是因為身上背負的太多吧。與他相比,自己實在太過幸運,從前唯一憂愁的不過是大師兄不在意自己。
池鈞問道:“這些年你在伏龍山,過得好嗎?”
提起伏龍山的生活,她眼裏不覺帶了笑意:“挺好的,盡管我是被我爹撿來的,但是他沒有兒女,一直把我當親生女兒對待,雖然被人說大大咧咧不會帶孩子,但是能給我的都給了我,山寨裏的其他人也很好,雖然是山匪,但是卻不濫殺無辜,你可不要把他們當做賊寇給滅了。”說到這裏,她眼巴巴地望著他。
池鈞笑道:“當然不會,他們對你有恩,就是對我有恩,我感謝都來不及,也慶幸你是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慶幸自己唯一的妹妹不是落在青樓或是更為不堪的環境裏,而是如世間大多數女子一樣,無憂無慮地長大,至於是不是賊寇又有什麼關係。
莊笑笑放下心來,又說了許多小時候的事情,突然發現,兩人之間有許多的共同點,比如對食物的挑剔,比如喜歡的東西……原來這便是雙胞胎之間的聯係,奇妙又不可思議。
聊了很久,池鈞說道:“等明天把鎮北侯的兵力收編完,我們便要啟程回京了,你也隨我回去吧。”
莊笑笑點頭,這一路旅途,已經走了太遠,也是時候該回去了。不知不覺天色不早,她才起身告辭,讓他方便休息。
第二天早上,莊笑笑起來的時候天光大亮,她打著嗬欠走出帳篷一看,士兵都操練過一圈了。藍黛端來吃的,兩人用過之後,她出去逛了一圈,到處都是忙碌的人群,便踱去盛清歡的帳篷,被告知他去池鈞那邊議事,然後她便去了唐墨那裏,慕風正在為唐墨針灸,乍一看去,唐墨身上插滿了針,銀光閃閃,嚇了一跳。
她在一邊坐下,見慕風仍舊在往他身上紮針,忍不住問:“疼嗎?”
唐墨搖了搖頭:“不疼。”
慕風眼皮跳了一下,在他手上針灸怎麼可能會疼,都怪盛清歡昨天裝得太過火,簡直就是給他的醫術抹黑,心裏暗暗將他罵了一回。
莊笑笑瞧了會兒,又問:“這針灸要多久啊?”
“每天半個時辰,持續一個月,先看看效果怎麼樣。”慕風手很穩,即便一邊說話,下針的時候也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