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坑慢慢向上凸,地麵開始變平,詭異的是,當地麵恢複原狀的時候,剛才落在地麵上的鼠人屍體卻被吞沒得幹幹淨淨,連一絲血跡都沒有留下!
書生帶著談寶兒,不敢在同一個地方停留超過一刹那,總是足一沾塵,便飛快挪移到另一個地方,而兩人剛才所站的地方卻又已多了一個凹坑。
片刻功夫,地上百多具鼠人屍體已被吞噬得幹幹淨淨,地麵上依然不斷有新的凹坑形成和舊的凹坑平複。談寶兒也從之前的慌亂中回過神來,漸漸能從快如流光的挪動中看清楚眼前形勢,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兩人絕對不能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否則便會向那些鼠人一樣被這妖異的地麵所吞噬,但耳邊書生的呼吸聲卻漸漸有些重了,他雖然不懂武術,卻也明白這是真氣衰竭之兆,暗暗焦急不已。
卻在此時,先前那女子又咯咯笑道:“談公子,你的蹁躚淩波術果然獨步天下,難怪當日能於百萬軍中取了我軍主帥首級。不過這個院子已被我布下了千山浮波陣,這頭頂天空現在是千山壓頂,蒼鷹難渡,飛龍回頭,而你足下地麵則如浮波逐流,落羽可沉,青萍難渡,你雖然憑借淩波術而得以不落地,隻不過你真氣將竭,不知還能支持幾時?”
“是跟我說話嗎?什麼蹁仙淩波術,我好像不會啊!聲音很好聽的仙女姐姐你有沒有認錯人啊?”談寶兒叫道。
“這不勞姑娘費心!”那書生哼了一聲,強提一口真氣,身法陡然又快了幾分。談寶兒這才明白那女子竟是來找這書生麻煩的,一時大感倒黴。
那女子笑道:“談公子,你這樣可不是辦法。我要是你,就將身上的包袱扔了。這樣至少可以多支持一陣,說不定你可以在這口真氣竭盡之前找出破陣之法也不一定!”
“公子,大俠,英雄,你千萬別聽這妖女的,好兄弟有難同當的!”談寶兒嚇了一大跳。書生大笑道:“不錯!大丈夫正該如此。妖女,危急關頭拋棄同胞自己逃命,你以為談某和你們魔族一樣沒有人性嗎?”
“唉!”那女子歎了口氣,“你們這些人族,一天就喜歡說這些假仁假義。那姑娘我就成全你!”她話音一落,院子的上方光線陡然一暗,同時傳來一陣急促的風聲,談寶兒抬頭看去,隻驚得目瞪口呆:“******,這這丫頭會搬……搬山……”
一座和院子大小相若的小石丘憑空出現在院子的上空,並以泰山壓頂之勢落了下來!
“去!”青衣書生冷喝一聲,談寶兒立時發現一道兒臂粗的金色閃電從他背上的布包裏飛了出來,朝空中射去。
“轟!”一聲巨響,小石丘被金色閃電命中,刹時碎成粉末,隨風散了個幹淨。但這一擊卻消耗掉了書生極多的真氣,腳下立時有了一絲遲緩,談寶兒立時覺得一股巨大的吸力從地麵蔓延上來,自己兩人的身體竟不自覺地開始下陷,正又驚又恐,卻聽那女子輕輕歎道:“談容,我敬你是個英雄。你還是自己了斷吧!”
談容!竟然是談容!談寶兒的眼睛在一瞬間直了,一股幸福的感覺在瞬間流淌過他的身體,恐懼消失得幹幹淨淨,全身剩下的隻有興奮:“不是真的吧?老子竟然和談容並肩作戰,說出去還不羨慕死老胡和小三他們!哈哈,待會要是能騙他送我條簽名的內褲,老子就賺翻了……”他正胡思亂想,耳邊陡然傳來談容一聲大喝:“鹿死誰手,姑娘未免言之過早!你現身吧!”說時身體已被他帶著向左側跨出了一步。
這一步看來本是平常無比,但談容跨出之後,談寶兒立時身周狂風呼嘯,雷雨傾盆,而自己在這一刻竟是孤身立在一處滿是烈火的懸崖之上。但這隻是一瞬間的事情,下一刻,眼前景物一閃而逝,院子裏一切又都恢複原狀,地麵也再無凹凸,而在此之前一直籠罩自己全身的熱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唯一不同的是,院子的中央多了一個長發披肩的白裙女子。
女子身材說不出的婀娜多姿,可惜臉上卻戴著一副惡鬼麵具,遮住了除嘴眼外所有部位,看不清楚長相,而現在她的身體似乎無數條無形的長繩所牽製住,任她用力掙紮,卻怎麼也脫不掉束縛。過了片刻,她終於放棄了掙紮,恨聲道:“談容,你究竟對本姑娘用了什麼卑鄙手段?”
“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製其人之身罷了。”談容微笑道,“姑娘算準我要在這客棧落腳,就在這院子四周布下千山浮波大陣,又以一幫鼠人分散我注意力,好從容發動陣法。我知道倉促間是無法找出你陣法的破綻,所以我就想了另一個法子。剛才我所踏出的步法固然是雜亂無章,但其實早已暗自將一部分真氣注入我身邊這位兄弟身上,他所踏的每一步,都是一個八八六十四卦其中一卦。這套步法踏完,太極禁神大陣便已布好,嗬嗬,擒賊擒王,姑娘既然被我禁製住,那千山浮波之陣自然不攻自破了。”
“啊!”談寶兒愣了一愣,回想剛才自己全身一直被一股熱氣包裹,而每一步落下,果然就有一道熱氣從足心流了出去,原來竟然是談容借此布下了陣法,頓時鼓掌喝彩道:“精彩!太精彩了!談大哥你太厲害了!難怪你能力挽狂瀾,殺得魔族妖人望風而逃,你不愧是我的偶像啊!沒說的,小弟談寶兒以後就跟你混了!老大在上,請受小弟一拜!”說著彎腰就向談容磕頭。
談容淡淡一笑,道:“你我年紀相若,不必如此。先起來吧!”談寶兒隻當他答應,一時說不出的歡喜,翻身起來,站到談容身邊,顧盼間說不出的得意,好似自己已是談容了一般。
“你叫什麼名字?在魔族軍中身居何職?魔宗厲九齡是你什麼人?說!”談容收斂笑容,一步一問地朝白衣女子逼了過去。
“嗬嗬,姐姐我姓謝,叫輕眉!”白衣女子眼波流轉,“至於身居何職麼……你去問你們的閻神吧!”最後一句話話音未落,她嘴裏狂噴出一口鮮血,同時左手一揚,一條碧綠色的黯淡光華自袖口裏激射而出,直撲談容麵門。
“找死!”談容冷哼一聲,右手挾著一道勁力狂掃而出,同時左手一拍背上布包,金色閃電射出。
“啊!”兩聲悶哼同時發出。幾乎是同一時間,碧綠光華穿透談容的真氣命中後者左手,而金色閃電則劃破虛空正中謝輕眉的胸口,兩人同時哼了一聲,身體倒飛而出撞到石牆上。
謝輕眉吐出一口血,掙紮著站了起來,很是惋惜看了談容一眼,似乎想說什麼,卻終於什麼也沒說,裙帶一展,如一隻輕盈的白鶴一樣飛了起來,越過高牆,消失在蒼茫夜色裏。
談寶兒這才反應過來,幾步奔到談容身邊,急道:“老大,你沒事吧?”
“我沒事!”談容臉色慘綠,卻擺了擺手,“沒想到這妖女竟不惜自損心脈,用化血魔法強行破除禁製,是我低估了她!你去把馬牽過來,我得快離開這裏!”
“這……是!”談寶兒猶豫了一下,答應下來,走到馬廄邊,對著黑墨露出一副笑臉,道:“寶馬啊寶馬,你如真的通靈,當知道我是替你主人來牽你過去的,你不能踢我哦!”黑墨低嘶一聲,竟朝他點了點頭。談寶兒大喜,過去解開韁繩,將馬牽到談容身邊。
談容翻身上了馬,見談寶兒一臉期待神色,笑道:“我要上京城,此去長路八千裏,你要是不怕凶險,就上來吧!”
談寶兒大喜,叫道:“不怕,不怕,跟著老大,再大的凶險我也不怕!”談容笑笑,伸手微微用力一帶,將他拉上馬來。
黑墨一聲長嘶,揚蹄奔了起來,談寶兒隻覺耳畔生風,慌忙抱住談容,再不敢放開。兩人一騎,出了後院的小門,奔出臥龍鎮,一直向南,朝京師大風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