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叫沒誌氣?”張三不服,“那你的夢想又是什麼?”
“我的夢想啊,嘿嘿,就是率領天下大的小的老的少的胖的瘦的雄的雌的英雄們,將魔人打回他們的烏龜洞去,成為天下最最最大的英雄!然後戴著紅得像火的龍女花,騎著最高大的雲騎,在大風城轉他半天,讓京城的公主郡主們都為我尖叫,爭先恐後要嫁給我,然後老子就設個擂台賽,讓她們比武,誰要是將別人都打趴下了誰就嫁給我。嘖嘖,那麼多美女一起打擂台,該是怎樣一種風光啊……”談寶兒說著話,眼睛裏放出灼灼的光芒。
“得了吧,寶少爺!你大字識不到一籮筐,打架要不耍賴出陰招,連我都打不過,文不行武也不行,憑什麼去率領你那些天下大的小的老的少的胖的瘦的雄的雌的英雄們?”張三冷笑道。
“你智慧太低,給你說了你也不明白!”談寶兒不以為然地擺擺手,眼光望向門外出神。張三看他似又陷入英雄大夢中,苦笑著搖搖頭,低頭又去看帳簿。
談寶兒想了一陣,卻發現自己終於和談容相距甚遠,無聊之極,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三粒骰子,咕嚕朝桌子上一扔,正是三個大紅六點,頓時大笑:“哈哈,滿堂紅!好彩頭!”
張三笑道:“你五歲那年就已經能把把三個六,這會又給自己找什麼借口?你要去賭場就隻管去,這裏我給你撐著就是。”
“哈哈!要說還是三哥夠意思!”談寶兒大喜,飛快收起骰子,就朝門口跑去。身後張三搖頭苦笑:“臭小子,有了好處就叫三哥,沒有好處就叫小三!”
卻在這個時候,大門外卻傳來一陣奇特的馬蹄聲。
馬蹄落到青石地麵,蹄聲本該清脆,但這陣馬蹄聲卻是淡而薄,那感覺好似馬蹄上包了厚厚一層棉花奔行在軟軟的草地上。
雲騎!談寶兒條件反射一般站住了腳步。大夏國最神駿的馬叫雲騎。這種馬通體雪白,四蹄上各生有一圈如鳥羽似的長毛,奔跑的時候,幾乎是足不沾地,落地聲音極輕,隻如包了棉花一樣,而萬馬馳騁的時候,遠遠看去像極了天上白雲奔流,並且無聲無息,因此得名。
從龍州來的信使清一色地騎著雲騎,天長日久,談寶兒對其蹄聲已經是再熟悉不過了。但下一刻,當他看到門外的“雲騎”時卻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這匹馬通體黑如墨碳,四蹄之上都包著一層黑布,但由於長途的奔馳,黑布已有些鬆散,一些白色的絮狀物卻從黑布裏擠了出來,赫然正是棉花!
馬的主人是一名少年書生,年紀和談寶兒差不多,但臉上滿是風塵之色,一身青衣,背上有斜背一個灰布包著的細長包裹。現在他已經下了馬,見談寶兒望著自己的馬目瞪口呆,一點羞愧之色也沒有,反是輕拍馬頭微笑道:“小二哥,我這匹黑雲騎怎麼樣,還過得去吧?”他本來生得俊雅,這一笑更是溫和之極,隻如三月裏拂過柳枝的春風一般,予人說不出的好感。
談寶兒愣了一下,笑道:“真是好馬!我看即便是真的雲騎,也未必比得上公子你的坐騎。來來,您請裏麵坐。這馬你交給我,包管給你伺候得妥妥帖帖的。”
書生笑道:“不敢勞煩!我這馬脾氣相當的古怪,認生得很。”他說話的時候,談寶兒卻已伸手去摸馬背,不想那馬希律律一聲嘶鳴,前蹄一揚,作勢就要踹過來,談寶兒嚇得臉色大變,踉蹌著朝後退了好幾步,終於還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黑墨,不可無禮!”書生用力拍了拍馬頭,那馬鼻裏噴氣,對著談寶兒哼了幾聲,才算作罷。書生苦笑著搖搖頭,對談寶兒道:“不好意思,這家夥被我寵壞了!你沒事吧?”
談寶兒拍拍屁股上的灰,狼狽地站了起來,心道:“你奶奶個大西瓜,老子這樣子像沒事嗎?”口中卻道:“沒事沒事!那個,貴馬忠心可嘉,忠貞不二,忠誠可靠,不愧是國之棟……嘿,總之是一匹好得不能再好的馬!公子你跟我來吧。”說到這裏,回頭對張三叫道:“小三,這裏你先看著,我帶公子去馬廄!”
“知道了!”張三答應。談寶兒領著書生繞過前樓,朝後院走去。
如歸樓的後院,一麵緊貼前麵的主樓,其餘三麵都是由大塊整齊的青石堆砌起來的五丈高的圍牆。從一道高牆下的小門進去,就看見院子的左邊牆下有一個茅棚搭就的馬廄,將馬拴了進去,上好清水飼料,書生拿出一顆小金錠,塞進談寶兒手裏,笑道:“小二哥,麻煩你給我安排一間上房,要幽靜些的。”
“公子你真是太客氣了,這這叫小的怎麼好意思呢?”談寶兒嘴裏客氣,手上卻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地將元寶笑納了。
“公子這邊請!”兩人向前樓走去。談寶兒一麵在前麵引路,一麵滔滔不絕地吹噓起來:“公子您放心,我給你安排的房間,環境清幽得沒話說,更重要的是幹淨,相當的幹淨。您看看這青石鋪就的地麵,絕對的一塵不染。鎮上最幹淨的地方就是我們這裏了!”
“是麼?那沒有老鼠吧?”書生英挺的劍眉陡然豎了起來,兩隻耳朵微微聳動。
“老鼠?別逗了兄弟!別說老鼠,我們這連蟑螂都沒有……哎喲,******,這像老鼠一樣的東西從哪跑出來的?”談寶兒正口若懸河,一隻黑毛老鼠卻很不給麵子地從前院竄了出來,一時間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哈,哈,公子,這純屬意外,哈哈,純屬意外……哎喲,******,怎麼忽然冒出這麼多老鼠?小三,你這臭小子,平時打掃廚房的時候一定偷懶了……”卻是他說話的時候,一大群老鼠忽然從各個角落竄出,氣勢洶洶地撲了過來。
“別吵!”書生冷冷的一聲低喝,隨即談寶兒就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已被前者抓著左臂向上飄了起來。同一時間,無數隻老鼠,像箭一樣從地上猛地竄了起來,張開嘴露出老虎一樣的獠牙,朝空中的兩人猛撲過來。眼前滿是黑色的鼠毛和黃澄澄的鼠牙,談寶兒全身寒毛倒豎,胃裏說不出的惡心,想吐卻又怕失了英雄好漢的風度,喉嚨裏說不出的難受。
“你們追得倒快!”卻聽書生一聲冷哼,然後談寶兒便覺得眼前金光一閃,刺得眼睛再也睜不開,緊隨其後就是一片慘叫,跟著雙腳已著了實地。他一口氣尚未緩過來,緊隨其後,便聽得“嘭嘭嘭”,一陣重物墜地聲,腳下跟著顫抖起來。
好半晌,聽到四周再無動靜,談寶兒這才慢慢睜開眼睛,看到四周景象,胸口一陣惡心,終於哇啦哇啦地吐了起來。
原來以他們兩人為中心的一個大圓之外,橫七豎八地躺著百多具鼠頭人身的怪物屍體,而無一例外的是他們的喉嚨都已被劃破,鮮血正汩汩地向外流。
“這是魔人八族之一的鼠人。”書生淡淡解釋道。
“這……這就是鼠人?就這副尊容啊!”談寶兒邊擦嘴邊詫異回應道。他早已聽過無數關於魔族的傳說,但卻沒有真的見過魔人,一時又驚又奇。
青衣書生一招殺敵,臉上非但沒有一絲得意,反是雙眉鎖了起來:“鼠人族天生能幻化成普通老鼠模樣,聽覺極靈,乃是天生的探子,但人口卻極其稀少,按說不該用來做刺客白白犧牲才對……不好,咱們走!”他話音未落,談寶兒便覺得身體一輕,再次被帶著飛了起來。
後院的石牆高五丈,但兩人才飛起三丈,便聽上方有一好聽的女聲笑道:“現在才發覺,不嫌遲了麼?”黑光閃了一閃,一道無形壓力已是朝兩人當頭壓下。
“果然!”書生輕歎一聲,倒吸一口真氣,飄然朝下落去。但雙足才剛沾到地麵,談寶兒便覺得全身一熱,身體被一股從書生身上傳來的巨力一牽扯,人已轉到了三步之外,這次卻也是足尖剛觸地,身體又被帶到七步之外,正不明所以,眼光瞥見地上,猛然才發現剛才立足的兩個地方,堅硬的青石地麵上,已各多了個直徑大約七尺左右的圓形凹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