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談到如何看待問題、分析問題時,周恩來說:“我們強調歸納法,必先有歸納而後有演繹,順序是歸納-演繹-歸納,因為一切事物都在發展變化。要是不隨時隨地歸納,不斷增加新知識和新結論,光從老原則出發分析問題,光講演繹法,那就把理論僵化了,就會看錯問題。學問要能入能出,不入不深,不出不廣。學有三度——高度、深度、廣度,它們互相滲透,觸類旁通。缺一不好。”
在火炬晚會後的一天,周恩來在曹天風等人的陪同下去東湖、快閣等地遊覽。在遊覽過程中,周恩來一方麵了解農村情況,另一方麵繼續做他們的思想工作。一路上周恩來詳細地詢問了紹興的政治、經濟以及市民、農民的生活情況和各階層的抗日情緒。在東湖,周恩來遇到樵夫、漁夫、挑擔者,便與之談家常,娓娓不倦,關心民生的情景令陪同的人感動。
周恩來還對陪同的人說:“我們在前方有英勇抗敵的戰士,後方有這樣勤勞質樸、痛恨敵人的人民,我們又有廣大的國土,足以發動人民,建立全麵抗戰的統一戰線,抗日之勝券必操我手。我們不僅可以衝過錢塘江,收複杭嘉湖,而且最終一定能夠徹底打垮侵略者,光複中華。”
周恩來的一言一行給了陪同人員深刻的教育和鼓舞。曹天風當即寫詩雲:“笑談卻敵倚岩廊,一杖居然橫渡江。”
周恩來為了團結抗戰,在一切話題中都滲透著教育人、說服人,這種獨具匠心的思想工作真是令人悅服,令人傾倒。一路上周恩來還和陪同人員談了許多有關理論、曆史、人物及現狀方麵的內容。周恩來談得很生動、精辟,見解獨到,知識淵博,使大家聽了真有茅塞頓開、耳目一新之感。
談到魯迅時,周恩來說:“魯迅的筆鋒橫掃了多少辮子軍、辮子黨人,所向披靡,海內無敵。魯迅的文格和人格一致,很幽默,也很爽直,要繼承魯迅的文風。”
曹天風則問:“魯迅的文風、筆調新社會是否適用呢?”
周恩來說:“要是魯迅筆調到新社會不適用了,那麼文法中的諷喻格到那時就要取消了;新社會也會有缺點,也可以用諷喻筆法的。”他還說,“魯迅的《阿Q正傳》揭露了民族劣根性的一麵,我們要挖掉這些劣根性。”
在談到大禹時,周恩來說:“大禹在人類向自然作鬥爭中打響了第一炮。在科學萌芽的時代,能同自然作戰是很不容易的。中國曆代統治階級沒有學好大禹治洪水這一課,都隻曉得遏製,不曉得導,所以成了專製魔王,到處受到反抗。它們是注定要失敗的。”
在途中,他們還談起白居易、柳宗元、陸遊、蘇東坡、賀知章和秋瑾,周恩來說:“白居易、柳宗元寫的是暴露文學,寫得不錯;宋詩陸遊第一,不是蘇東坡第一。陸遊的愛國性很突出。陸詩不是為個人而憂傷,他憂的是國家、民族,他是個有骨氣的愛國詩人。”
對秋瑾的思想和人品,周恩來評價很高:“秋瑾是個新的女性。自秋瑾帶頭打破三從四德這種封建束縛以來,社會風氣為之一變。在反帝反封建的口號未喊出之時,她敢於仗劍而起,和黑暗勢力戰鬥,真不愧為一個先驅者。……‘秋風秋雨愁煞人’的詩句,充分表達了秋瑾對封建黑暗統治的不滿,對吃人禮教的反抗,對國家和民族的深情。”
當時,曹天風吟了“又是秋風起時節,殺人聲裏不逢君”的憑吊詩。周恩來聽了說:“現在殺人聲裏的劊子手是誰?豈止外國侵略者?!”
曹天風又吟誦起了賀知章“欲向君王乞鑒湖”的詩句,並說:“將來抗戰勝利了,我也要像賀知章一樣,隱居鑒湖不聞政事了。”
周恩來說:“這太消極了。抗戰勝利以後,還有許多事情要我們去幹呢!”
在這裏,麵對一批文人,周恩來並沒有過多地說大道理,而是和他們談天說地,談古論今。淵博的學識、犀利的談鋒、敏銳的思想,無不讓曹天風等人折服。在不知不覺中,曹天風等人便接受了周恩來的看法。
舉重若輕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麵對爭得麵紅耳赤的雙方,周恩來在詩情畫意中輕鬆自如地化解了各方的矛盾。
如果對方有高度的戒備心,那就切忌陷入緊張嚴肅的氛圍,最好是舉重若輕,以輕鬆自如的態度來與對方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