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樓梯又咋啦?”父親問。
侯二鬼噴著吐沫星子說:“這才啟用炮樓幾天?就摔傷了好幾位皇軍,現在皇軍上炮樓每天都得豎梯子,不豎梯子根本就沒法上,這又怎麼解釋?還有炮樓的牆壁,怎麼被雨一淋有的地方還透著氣孔。這是夏秋季節,這要是冬天,皇軍怎麼在上麵待?你是不是在裏麵做了手腳?”
“對,你是不是做手腳了?”董占彪也跟著咋呼,好像想在龜本麵前討好。
麵對兩個人厲聲質問,父親顯得很坦然,他雖不能說久經沙場,但這兩年跟龜本打交道,他也長了不少心眼兒。就說炮樓梯子,當他聽侯二鬼一說,馬上就明白了咋回事。盡管他沒有參與,但他知道二叔一個人就把這事悄悄辦了,還用得著他?
情急之下,父親隻好又為自己辯解,他振振有詞地說:“嗨呀,龜本太君啊,俺當初咋跟恁說的,俺說俺沒蓋過炮樓,恁跟侯先生說啥?照葫蘆畫瓢就行,俺就按您說的做了,結果咋樣?有事兒了,恁就怨上俺了,天底下沒恁這樣不說理嘞,俺要早知道恁這麼不好伺候,恁就是打死俺,俺也不來。”
龜本本來準備跟父親好好算算賬,把心裏的怒火和責任全推到他身上,而後再拿他向上峰交差,可他心裏的盤算好的計劃還沒實施,就被父親這個那個連珠炮似得一番話,說得直翻瞪著眼,頓然無話可說。
父親之所以敢理直氣壯跟龜本理論,他心裏早有準備,因為蓋炮樓下手之前,父親抓住了侯二鬼那句“照葫蘆畫瓢”,龜本也欣然同意這句話柄大做文章,所以他才敢在蓋糧庫的過程中,跟二叔心照不宣地分別做了手腳。
龜本的目光落到了侯二鬼臉上,看他的表情和眼神,好像蓋炮樓糧庫是他推薦的父親他們,龜本對他極其不滿,又在埋怨他胡亂推薦。
侯二鬼似乎也沒想,他本想在龜本麵前表現一番,為日後飛黃騰達打個基礎,可在父親的一番據理力爭下,他的小算盤不但沒有得到落實,反而落個如此結果,弄得他在龜本麵前尷尬無比,隻能眨巴著一雙猴兒眼,仿佛啞巴吃黃連——有口難言。
其實,父親不用猜就知道,蓋糧庫,蓋炮樓肯定是他侯二鬼在龜本麵前推薦的他,父親也搞不清侯二鬼看他哪兒不順眼,他總想讓父親給龜本出力不討好,結果還落個丟人現眼。有句話說得好,人算不如天算,侯二鬼聰明反被聰明誤,最後丟人的竟然是他自己。
放下龜本,侯二鬼如之何咱不再細表,轉回頭再說沁河村。自從龜本強行霸占了部分村民的耕地,那些失去農田的家庭就沒了賴於生存的依靠,吃飯也成了大問題。家裏有強壯勞力的家庭不得不找閑置的,從未開墾過的荒草地開荒種點兒糧食,但那些荒地都是不毛之地,沒有幾年的翻騰,養護和施肥,根本就長不出莊稼,再加上一旦沒有雨水的配合,他們開出的荒地也是白費事,即是說強撒種子中到土裏,不僅長不出糧食,甚至連下到地裏的種子也得搭進去,落得顆粒無收。為這事,村民們不知流了多少傷心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