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看在眼裏疼在心上,這三年多來,雖然他也很同情那些失耕地村民的苦境,但由於兵荒馬亂,村民整天處在惶恐之中度日,他一直沒能想出什麼好的法子幫他們排憂解難,這是他覺著對不起村民的地方。
不過,最近父親終於想出來一個生財之道。他經過反複琢磨,決定重操舊業開一個香煙作坊。
父親是個有遠見的人,他最早就懂得用生意替代勞動,以副養農這個理念。他這樣做有兩個目的,一是自己增加收入,用這筆收入暗中開展抗日活動;二是把那些失去耕地的村民組織起來,讓他們都來幹活,等賣了香煙有了收入好給他們開工錢,既解決了他們的吃飯問題,又能安撫民心,把大夥的凝聚力團結起來,一塊兒全力抗日殺敵。
其實,做香煙對父親來說並不是啥難事,因為我爺爺早年曾經在家就開過香煙作坊。那時候我家由於有生財之道,一家人的小日子過得很是滋潤。父親十多歲就像一個小少爺,梳著小分頭,穿的長袍馬褂在村裏晃悠,村民見了好不羨慕。爺爺還給父親請了教書先生,讓他坐在家裏就能呀呀念書,要不為啥父親腦子裏的學問要比二叔多得多。
然而,好景不長。後來,華夏大地各路軍閥開始混戰,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今天姓張的剛走,明天姓馮的又來。邯鄲這地方別看不大,但它地理位置很重要,儼然成了戰爭販子們的必爭之地。
遠的不說,就說近代,那些曾經在邯鄲駐紮的軍隊,它們誰來到這裏都想搜刮點兒老百姓的肉皮,每年苛捐雜稅多如牛毛,壓的老百姓喘不過氣來,以致冀南大地哀鴻遍野,民不聊生,賣兒賣女,沿街乞討的情景隨處可見。沁河村也同樣在苛捐雜稅的逼迫,強征,甚至有人為交不起人頭稅而斷送了性命。
由於我家的煙作坊生產出來的香煙都要靠城裏的商店來銷售,軍閥這麼一混戰,自然也就沒了市場。後來幾筆香煙生意都賠本兒,爺爺一狠心就把作坊關張,開始在家踏踏實實安心務農。
如今,父親忽然又想起了老本行,打算用自己的獨門手藝為失地村民半點兒好事,解決他們的吃飯問題。
二叔聽說父親要開辦香煙廠,高興極了。爺爺辦煙廠那些年他還小,每當作坊做煙卷,他和二姑經常趴在機器旁邊傻看。其實,他們也看不明白,金黃的煙絲為啥填進機器裏經大人一鼓搗,白花花的煙卷就出來了,而且出來的都是一根一根整整齊齊的,讓他們看的好不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