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山美人(3 / 3)

南漳惘然地看著生氣的父親,覺得他是因為被自己說中了才勃然大怒的。但看著南渲心急地跪在堂中,他也和妹妹一樣跪著堂中向父親請罪道:“是兒臣一時說錯了話,還請父皇息怒。”

男人看了看跪著的兩人擺手說道:“罷了!罷了!我也給你說說上林院的勢力有多大吧!”

見男人不再怪罪,南漳和南渲才各自起身回到位置上坐下。

男人說道:“朕當初也曾不把上林院放在眼裏。記得當年天下還未一統,朕還隻是一介藩王。”

男人牽著馬從一片密林裏麵走了出來,他用手遮住豔麗的陽光說道:“終於走出這片密林了。池將軍,你可知道我們離鷹嘴溝還有多少路程?”

池越牽著馬跟在男人的身後,池越掃了一眼前方的崇山峻嶺後答道:“樹林太密,臣不知道。”

“是嗎!看來我們迷路了啊!”男人說著愜意地看向了前方。前方一條細細的溪流橫躺在山間,溪水邊一名女子正好奇地遠遠觀望著男人。

池越順著男人的目光看向坐在溪邊的女子說道:“王上,我們還是抓緊時間趕路和趙軍師會師吧!”

男人回過頭看著一臉嚴肅的池越說道:“不急,我們可以先找一個向導帶路。”

“王上……”還未等池越開口,男人就將馬鞭扔給了池越。

池越拿著馬鞭無奈地轉過身對著身後的士兵們大聲喊道:“原地休息!”

池越吩咐完士兵後,便拿出弓箭找了一個視野良好的位置靜靜地瞄準著坐在溪邊的女子。自從池穆峰死後池越就變得這麼謹小慎微了,以往英勇的池越變成了膽小的池越。雖然池越還能夠繼續陪著男人征戰沙場,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經沒有了戰意。

女子獨自一人坐在溪邊,幾盆待洗的衣物散亂地擺放在女子的周圍。男人疑惑地看著女子身旁那麼多的衣物,他覺得特別的奇怪——女子一個人不可能洗那麼多的衣服,男人懷疑附近還有著其他人。

“是跑到哪裏躲起來了嗎?”男人這樣想著。但當他掃視了一眼周圍稀疏的植被後,卻連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都沒有發現。

“你一個人洗這麼多衣服?”男人走到女子身前取笑到。男人的話語說得很慢,吐字也特別的清晰。可能是女子頭上那塊四四方方的頭帕,讓男人以為女子是附近山上的原住民,所以擔心女子聽不懂漢語吧!

“這些不是我的衣服!”女子聽見男人的話語後驚慌失措地站了起來,她揮舞著雙手不知所措地站到了岸邊顯得特別的羞愧。

“你原來會講漢語啊!”不知道是因為女子聽得懂漢語,還是因為女子那有趣的表情,男人看著女子開心地笑了。

“會一點兒。”女子低著頭嬌羞地捏著自己的衣角。女子應該是在為自己剛剛犯傻的行為而感到羞愧吧!又或者是因為第一次和陌生的男人說話而感到害羞?無論怎樣男人能直接跳過衣服的話題,無視女子剛剛的那副蠢樣,還是讓女子感到有些欣慰的。

男人似乎很累,他踩著一塊石頭把手放在膝蓋上尋找著最舒服的姿勢。他就那樣看著女子問道:“那這些衣服是誰的啊?”

男人似乎是故意想看女子難堪的樣子,他居然又提起了衣服的事情。

“是我們村其他姑娘的,真的不是我的!”女子詫異地看著男人的眼睛認真地回答著。她似乎並不認為男人是在挑逗她,而是真的以為男人不知道衣服是誰的。

“嗯——是嘛!”男人坐在石頭上換了個姿勢伸起了懶腰。男人本來還期待著女子會有什麼有趣的舉動,但他沒想到女子居然會那麼認真地回答他。

女子察覺到了池越手中閃亮的箭頭,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在發光,但她還是害怕地蹲坐在了男人的身旁。女子看著坐在石頭上伸著懶腰的男人,好奇地問道:“你穿著這件衣服肯定很累吧!”

男人不在意地躺在了地上看著天空愜意地說道:“不是一般的累啊!”

女子眨著炯炯有神的眼睛不解地向男人問道:“那你為什麼還要穿著它呢?”

男人似乎是想逗一逗女子,他坐起來表情嚴肅地看著女子問道:“如果我卸下這件盔甲,你會捅我一刀嗎?”

“不會的!我不會那麼做的。”女子被男人嚴肅的表情嚇到了,她揮著手緊張地否定著。

“這樣啊!”男人看著女子那副驚嚇的表情,不知為何他覺得自己似乎說錯了什麼。或許是為了安慰女子,男人居然解開了自己的盔甲“我相信你!”

“你真容易相信人!”女子低聲地嘀咕著。不知是在埋怨男人的天真,還是在埋怨男人剛剛那麼嚴肅地戲弄她。

“哎!幫幫忙!頭卡住了,快點幫我一下!”正在脫著盔甲的男人突然說到。

女子驚訝地看著被自己的盔甲卡住頭的男人,連忙伸手過去幫他卸下了盔甲。

卸下了盔甲後的男人躺在地上滿足地說道:“還是這樣舒服啊!”

女子坐在男人身旁歡快地取笑道:“沒想到!你居然會被自己的盔甲給卡住!”

男人害羞地將手臂蓋在臉上小聲地細語道:“都怪那盔甲太小了。”

“明明是你不知道怎麼脫下來啊!”女子半躺在男人的身旁繼續取笑著男人。

“就是那樣脫下來的啊!”男人說話的聲音特別的小,他對於自己在女子麵前卸不下盔甲這件事情感到特別的羞恥。

女子看著躺在地上的男人覺得他又好笑又有點可愛,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女子都看得入神了。女子害羞地將眼睛閃到一旁,她看著密林邊正在生火做飯的士兵們惆悵地說道:“你是當兵的吧?”

“是啊!”男人迷糊地回答著女子的問題,似乎下一刻他就會睡著一般。

“聽爺爺說當兵的特別壞,無惡不作。是不是真的?”女子有些憂傷地問著男人。女子覺得爺爺是不會騙自己的,但是她又覺得男人並不像是壞人。

男人聽見女子這麼問,他翻過身認真地看著躺在自己身邊的女子。男人似乎是打算好好地爭辯一番,但當男人看著女子那雙好奇的大眼睛靠得自己那麼近時,他居然怔怔地答道:“嗯……真的。”

男人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承認。過去有很多人問過男人這個問題,男人幾乎都已經能把那一套說辭給背下來了。但當看見女子那雙好奇的大眼睛後,男人卻第一次承認了——承認了征戰沙場的自己是一個無惡不作的壞人,承認了滿手鮮血的自己是一個無惡不作的壞人。

“可是我覺得你不像是壞人啊!”女子驚訝地看著男人,她沒想到男人會這樣回答。她認真地再次詢問著男人,她希望男人隻是一時口快答錯了。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男人突然翻過身把女子抱起來扛在了肩上,朝著臨時的營地走了過去。

“快放我下來!別開玩笑了!這樣一點兒都不好玩啊!”女子被男人的舉動嚇住了,她驚慌地拍打著男人的後背哭鬧地祈求著男人把自己放下來。

男人無視著女子的掙紮,把她扛到篝火前放了下來。男人剛想開口說“溪邊風大,在篝火前暖一暖”,但當看見女子眼角晶瑩的淚水時男人卻忘記了要說些什麼。男人用大拇指輕輕地掃過女子眼角的淚水,然後他抽風似地問道:“我是不是壞人啊?”

“壞人!大壞人!”女子嘟著嘴生氣地埋怨著,卻還是任由男人擦拭著自己的淚水。

“哈哈!哈!哈哈哈!”男人看著女子嘟著嘴的樣子捧腹大笑了起來。

這時不解風情的池越端著兩碗飯菜走了過來,他對著男人勸道:“都把人家姑娘嚇成那樣了,你還笑得出來啊!”

“你不要過來啊!我笑得喘不上氣了!哈哈!”男人揮手謝絕了池越端過來的飯菜。

“有那麼好笑嗎?”池越不解地搖搖頭將碗放在了女子身旁便離開了。池越不想打擾到男人的興致,畢竟池越跟隨男人見過太多沙場的血腥了,男人能夠笑一笑終歸是好的。

緩過氣來的男人對著池越離去的背影得意地說道:“你是不知道有多好笑啊!”

女子生氣地看著狂笑不停的男人,她用力地嘟著嘴把自己的小臉漲得紅通通的,她在極力地向男人表達著自己的不滿,極力地抗議著男人對自己的取笑。

男人看著女子嘟著嘴的樣子,強忍住笑意坐到女子身旁端起飯菜問道:“怎麼不吃啊?”

女子看了看碗中漂浮著的肉末抿了抿嘴唇,卻還是別過頭去不理會嘲笑自己的男人。

“哈哈!我來喂你啊!”男人用筷子夾起一塊土豆湊到女子嘴邊勸道“啊——”

土豆的香味飄進了女子的鼻中,女子看了一眼端在男人手中的飯菜,卻還是不去理會男人。

“你不吃,我可吃了啊!”男人說著就把碗湊到嘴邊喝了一口湯。

女子眨巴著眼睛,不爭氣地看著吃得香香的男人。

“啊!真香!。”男人把碗又湊到女子嘴邊問道“要不要吃一口?”

“我自己來!”女子接過沒有湯的飯菜大口地吃了起來,雖然那碗裏本來就沒有多少湯。

男子看著女子的吃相得意地笑道:“哈哈!好吃吧!”

女子嚼了一口飯菜後抬頭看著男人認真地問道:“真好吃!可是你們為什麼要把飯菜什麼的都煮在一起呢?”

“因為我們不會煮飯啊!”男人說著伸出手彈走了女子臉上的一粒飯粒。

“你做什麼?”女子下意識地向後躲閃著男人伸出的手,似乎女子對男人的印象就是喜歡無緣無故地作弄自己。

男人看著女子一臉的驚恐頓時覺得無趣,他拍了拍手抬頭看著天淡淡地說道:“沒有做什麼啊!”

男人和女子都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池越拿著男人的盔甲走了過來。池越把盔甲遞給男人說道:“差不多該走了!”

“哦!是啊!”接過盔甲的男人看了一眼女子,他似乎是想讓女子幫自己穿上盔甲。但最終男人還是把盔甲遞給了池越,示意池越幫自己穿上。

女子抬頭看著不會自己穿盔甲的男人問道:“你們要去哪裏啊?”

男人一邊自己係著領口的繩結一邊回答道:“鷹嘴溝。”

“你們是去打仗嗎?”女子惆悵地問著男人。女子特別討厭打仗,討厭血腥的沙場。

“是啊!我們去鷹嘴溝打仗。”男人說著就抱起了女子,把她放在了自己的馬上。

“你幹什麼!我衣服還沒洗呢!”女子驚嚇地趴在馬背上不敢動彈,她看起來是第一次騎馬。

“現在說這個已經晚了!”男人跨上馬背扶著驚慌失措的女子,想要對身後的士兵們說些什麼。但他隨即意識到了什麼一般,轉過頭用右手將女子的下巴抬起向後按在自己的肩上。男人就那樣貼著女子的臉頰用最小的聲音問道“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女子被男人突然摟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靠著男人怔怔地答道:“拉……拉巴。”

“拉巴?”男子疑惑地皺著眉頭,又重複了一遍女子的名字。

“拉巴子,我是羌族人,意思是‘花的女兒’。”女子不習慣男人那樣摟著自己,男人的盔甲咯得她生疼。她扳著男人的手臂挪動著身體,似乎是想換一個舒服一點的姿勢。

“哦!那麼姓什麼呢?”男人害怕女子因為亂動而摔下馬背,便將她摟得更緊了。

“姓……姓薑。”男人似乎用力過猛了,他的臂鎧勒住了女子的脖子。女子被男人勒得說話都有些困難了,她用力拍打著男人的手臂試圖提醒著男人。

“哦!炎黃子孫啊!怪不得會漢語。”男人注意到了女子的不對勁,他舉起原本摟著女子的右手轉過身對著後麵的士兵們喊到“炎帝之女薑姑娘將帶我們前往鷹嘴溝!”

男人話音剛落,池越便大聲地喊道:“感謝炎帝之女!”

士兵們用嘹亮地聲音重複了三遍池越的話,那聲音洪亮得仿佛整個樹林都在顫動。

“咳咳!誰要帶你去啦!啊——”緩過氣的女子轉身就要去夠男人舉起的右手,結果女子像水車一樣繞著馬背摔了下去。

男人著急地抓住了女子的手臂將女子給提了起來。男人的力氣很大,甚至都將手指深深地扣進了女子的肉裏了。

男人愛撫地抱著女子柔聲說道:“把馬背夾緊了,抓住馬鞍。小心又摔下去!”

女子揉著生疼的手臂小聲地埋怨道:“知道了!很疼啊!”

男人摟著女子笑道:“很疼嗎?”

被男人摟在懷中的女子遲疑地說道:“很……很疼啊!”

男人突然腦殘地放聲大笑道:“疼就對了!誰讓我是壞人呢!”

女子縮在男人的懷裏委屈地說道:“你是好人!好人行了吧!”

“不!我是壞人!我要搶你做我的夫人!”男人說著揮著韁繩興奮地踏馬前行著。

“隻有土匪頭子才搶人做……”女子話未說完便聽見男人身後響起了整齊的步伐,女子好奇地探身望去不禁被男人身後的陣勢給驚住了。隻見密林裏麵源源不斷有士兵走了出來,士兵們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跟在男人的身後,跟著男人去一個叫做“鷹嘴溝”的地方破陣殺敵。而在那個男人的馬上,在隊伍的最前端坐著的那個人就是女子自己。

“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土匪頭子了!你就是我的壓寨夫人!”男人騎著馬迎著風興奮地大喊著,這句話隨著風飄落在了女子的耳中。那一刻女子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縮在男人的懷裏依靠著這個男人結實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