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之中,無數的油脂蠟燭排在那高大的佛像之前,燭火似凝固一般怡然不動,佛像之下,神秘的法王正雙眼閉合,雙手捏成一個古怪的手印,盤膝坐在蒲團之上。
膝上的玉盤仍閃著光芒,裏麵雲霧迷蒙,就如同這塵世一般看不清楚。良久,法王才慢慢的睜開眼睛,他低頭看了看玉盤,伸手把它拿在手中,裏麵仍是一片朦朧,即便是法王之眼,似仍看不真切。
他搖了搖頭,自言自語的道:“封印將解,眾相異生,神威入荒,而變數不定……”
等待,等待是如今最好的辦法,法王又重新的閉上了眼睛,把燭光隔在了眼簾之外。
柳青眉也在等待,她再等待著這個最重要的時刻。
中原三大門派,將聯手重新封印十萬大山,這對於她來,是完成了師傅最後的心願。
華月仙子為了這道封印,幾乎窮盡了一生,鎖心殿為了這道封印,至今仍隱在這十萬大山之旁,而自己為了這道封印,則選擇了放棄曾經的依戀。
自從那之後,柳青眉就再沒有感應到衛悲歌的氣息,這個人似乎就那麼一下子消失了一樣。可她卻沒有辦法去尋找,因為,封印之期將近,所有的一切都不能有半點的閃失,如果在封印之前出了紕漏,那她將無法去麵對把畢生修為傳給自己的師傅。
盡管在內心的最深處,她仍無法排去那股思念,但她仍努力的去克製自己。
封印前的法陣,她已經命鎖心弟子準備妥當,所有的一切如今都已經就緒,隻等那一之後,自己的負擔將會一下子卸掉,那時候,自己該退去鎖心殿主這個位置,然後去茫茫人海之中去尋找他,無論能不能找到,這都會讓自己好過些。
她的腦海裏又浮現出那個影子,那個衣衫當風倜儻而爽直的人,這便是宿命,一旦引了,就再無法忘記了。
倘若自己隻是一個尋常的女孩,倘若他不是從魔門而來,那又會是什麼樣子,柳青眉搖了搖頭,最近這段時間,她老是不自覺的想起他,難道他真的出了什麼意外嗎?
她輕抹了一下額前垂下的頭,暗暗的歎息了一下,遠隔千裏之外,自己又能如何?還是把封印之事先安頓好吧……
鎖心殿中,即便是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仍是一片靜悄悄,又有幾個人能知道此刻這位鎖心殿主的心思。
同為三大門庭的都穀,此時也是一片的忙碌,離封印之期已經沒有幾了,可一向主事的執法長老蕭破雪卻忽然被穀主悄悄的遣派出去,這使得一向有條不紊的都穀頓時有些手忙腳亂。
長時間以來,整穀弟子似乎已經習慣了在蕭長老的主持下進行各項事情,如今正值關鍵時候,這位都穀的二號當家人卻被穀主派出去,雖然穀主並沒有明到底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但仍是讓弟子們在私下裏揣測不已。
但不管怎麼,畢竟還有穀主這個神一般的存在,而且封印大祭如此千秋萬載的事情又是穀主一人主持,此一來,更讓都穀在中原修真的位置如日中,這些弟子們在私下裏揣則之餘,更多的是興奮不已。
此時在遠離靈穀大殿的一個別院之中,林破念端坐在雲團之上,雙眼閉合,正在盤膝修心。
距離封印之期越來越近,林破念已經下法旨,禁止任何人來打擾他,以便他能以巔峰之勢來完成這件大事。
如今他那張威嚴的麵龐幾若玉質一般,就如同脫胎一般讓人難以置信的煥著異樣的光彩,此刻他靜靜的一人坐在雲團之上,嘴角似帶著一絲笑意,忽然眉頭皺了一皺,仿佛有什麼東西打醒了他的美夢一樣。
“你如此逆道而行,必將遭譴!”一個聲音似自他的神穀之中穿出來。
林破念嘴角邊那絲笑意漸漸的擴大,若漣漪般散開,緊接著雙眼一緊,再沒有半點動靜。
“師弟,你可知時至今日我為何還沒有滅你的殘神?”
神穀之地,一片的黑暗,此時林破念全身飄在這神穀之中,就宛若一盞燈一般,將層層的黑暗褪去。隨著那黑暗的退去,隻見在神穀深處,有一縷青魂正在不住的竄動,似乎極力的想逃脫出去,可它每轉到一個方向,都會出現一層黑氣,仿佛堅壁一般將它的去路攔住。
林破念緩緩飄在這縷青魂之前,似有些惋惜的看著它不住的竄動。
漸漸,那縷青魂安靜下來,微微散,幻成了一個縹緲的人形,卻正是在琉璃幻境,被林破念收住的蕭破雪,都穀的執法長老。
隻見此時蕭破雪那縹緲的人形顫顫巍巍,極其的淡薄,似乎一口氣就可以吹散一樣。
他看著林破念那飄著的身體,怒聲而道:“你不過是想讓我看到你如何的威風,如何在封印大祭上一展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