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機關，告別文員工作也談不上多少的日子，可重新走進這辦公大樓，巫大成這心，居然也刹那間湧起某種莫名的複雜。說不清楚的感覺，似留戀往昔的惆悵，或者又有些遊子返家。
當然，瞬息間的情緒而已，其實現在的他，不但胸襟不同於過去，就是這腳下也要踏實多了。畢竟人的社會存在，並非隻求得一己的安穩，而負擔起應該的社會責任為此貢獻自己，在實踐人生理想的同時，這心也將變得更加的充實。
有人打招呼，開玩笑的說他是肩負大任，也有戲謔的問他是否回娘家。還有並不知道他工作變動的青年文員，居然企圖說服他，誠懇邀請他參加周末的A製聚餐。
“慢慢熬吧，別人都這樣——以後你還會當上科長——這以後，就要看你是不是有官運——”
曾經的守門大爺說的這話，就是現在回味，也覺得雖然荒謬，倒也是出於他古樸的本心。漫長的封建社會，做官畢竟就意味著權威，因為官可以高高在上。而頤指氣使作威作福，甚至禍害一方，荼毒社會的官更是屢見不鮮。
雖然鬥轉星移，時代不同了，特別改革開放，幾千年來的官本位正在日趨淡化。隨著文明的進程，優勝劣汰的淘汰競爭機製，服務於大眾的官員，鞠躬盡瘁造福人類社會的責任，將來也隻是他們的不二選擇。
巫大成隻是片刻的走神，王建農主任已回到了辦公室。但見到他，主任說的第一句話，卻驚得這年輕人的臉不由得呆萌。
“是犯愁了吧，小巫同誌？嗬嗬，不要著急，資金早就替你們準備好啦。”
“資金啊，主任？”
主任坐下來，停了拉抽屜的手；“難道你急著一定要見我，而且非得馬上，不就為資金問題嗎。”
巫大成反應過來，不知道為什麼，這心卻霎時間的湧起暖流。自己並非孤軍作戰，領導同樣也在關注企業的一切，所以才會了解企業目前的最需要，就是資金的支持。不過這一次找上門，是因為企業工作，目前還有比資金問題更加著急的情況。
“是嗎，那什麼樣的情況，巫大成同誌。”
企業麵臨的現實，資金，特別債權債務的償還，可以說即將泰山壓頂。但企業這經濟實體，到底是在市場上打拚，也許有時候，正確的謀略或者優秀的人才，或許生死關頭也可能讓企業突出重圍。
主任研究一般的看了他，卻搖頭；“這不大像你，小巫。說吧，你的打算，我要真實意圖，而且言簡意賅。”
畢竟知道自己這領導，因此，巫大成也就直言說；“是這樣，發現有一個可用人才，需要我向領導當麵的彙報。”
主任身子斜靠了座椅，卻是淡淡的說；“行啊，不必拐彎子，你物色到誰了。而對於這何方神聖，你自己所想，還是那句話，請直接一些。”
“莫樹德，這個人，不知道主任是否也有過印象？”
王建農稍微的遲疑，接著搖頭；“沒有，應該沒有印象吧。你告訴我，他什麼情況，特別現在，人屬於哪個部門。”
“不，無關於政府部門。但據他說，市委薑書記辦公室曾經接過他的電話。當然，是匿名的。”
“不可能僅僅接聽吧，這匿名電話？”
“是的，關於一化廠；重大質量事故曝光迫在眉睫，可那時候的衛廠長，他正在拿企業的錢慷慨捐贈貿易貨棧。”
“什麼，你找到他人了！匿名電話，你確定，真的就是這姓莫的同誌所為嗎？”
王建農反應如此強烈，的確讓巫大成很是吃驚。不過，王主任很快就讓他明白了，那匿名電話對於企業曾經具有的重大意義。
原來，一化廠請求一百萬貸款的申請報告，那時候就放在市委書記的案頭。市場經濟嘛，市場競爭銷售疲軟，貨款拖欠銀行利息疊壓，加上技術改造，一些國企日子難過已是普遍現象。
如果沒有後續的貸款，僅有的流動資金極其匱乏，就可能將企業置於死地，而那還是有著潛力的一化廠。雖然這幾百口勞動力要流入失業隊伍，勢必也將進一步加重市裏的就業壓力，但市裏有限的可支配計劃，特別有去無回的貸款，眾多企業伸手的情況下，領導們又該如何酌情處理，薑書記犯愁了。
突然有電話打進來，而且還是一化廠的情況。由於值班秘書的報告，書記立即電話聯係了相關部門。一旦確認重大質量事故並非虛言，常委會連夜召開臨時會議，並且決定了暫停衛駁在一化廠的負責工作。
介紹完情況，主任說；“可以告訴你，匿名電話這個同誌，市委薑書記要求查找，但由於是電話亭，除了企業範圍，查找工作基本上難以有結果。不過，你怎麼找到而且相信，這打來匿名電話的同誌是他本人？”
巫大成如實回答，一化廠曾經的財務科負責人，由於除草劑總代理，自己需要向老莫了解當初簽約情況。關於匿名電話，也是談話中，莫樹德自己提到的。如果需要的話，可以請老莫，莫樹德本人自己來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