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是墨玉縣至民豐縣一帶,沙漠向綠洲移動的速度,競達到每小時一米左右,這就意味著每年人們要後退8公裏左右。策勒縣城西北的沙丘活動化地帶,自20世紀80年代之後,以每年三百米的速度向縣城逼近,造成一次又一次沙逼人退的險情。該縣達木溝鄉在過去的一百年中,向內遷移七次,沙漠向南侵占了70多公裏的綠洲地區,反映了老綠洲不斷被放棄,新綠洲連續向南移動,沙漠肆意擴張的總趨勢。
和田、墨玉、洛浦三縣的沙漠化情況特別嚴重。洛浦現有耕地中沙化的麵積達一萬多畝,墨玉則達到三萬畝左右。墨玉縣在20世紀60年代以後棄耕的十萬畝土地,大多數也已經沙化。洛浦縣第四管理區,在近20年中就有近千畝農田被風沙吞沒。
昆侖山也在告急:向綠洲大規模推進的沙漠,已經登上了伸向昆侖山的廣闊的戈壁傾斜平原,正以跳躍的進度向南部長距離大幅度地移動,直逼昆侖山下丘陵和前山綠洲地帶。莫非塔克拉瑪幹大沙漠競狂妄地要填平昆侖山下的廣大綠洲、城市鄉村,進而爬上和翻越昆侖山,向更遠的地方推進,直達中原大地?看來,美國記者關於“塔克拉瑪幹大沙漠的沙子,飄洋過海到了夏威夷”的報道,已不是故弄玄虛的誇張之詞了。
聯合國於1992年6月,曾對沙漠化的定義作出過確切說明:“沙漠化是主要由不利的人類影響造成的幹旱、半幹旱和幹燥的半濕潤地區的土地退化。”
有資料說,塔裏木盆地近百年來所形成的沙漠化土地,幾乎達到一萬平方公裏,主要是由於墾殖不注意綠色資源保護,水利資源利用不合理造成的。而由於自然風力作用使沙丘移動入侵,造成的沙化麵積在其中隻占一少部分。這就是說,百分之八十以上沙化土地是由“不利的人類影響造成的”。
人類和大自然的關係,不是輕鬆和諧、文明禮讓,而是劍拔弩張、互相征戰的嚴酷關係。在人類尋找綠色生命資源和自身生存環境的鬥爭中,人並不總是扮演光彩的角色。環境的惡化,在相當程度上取決於人類。正是人類助長了自己的敵人——瘋狂的沙害。
自古以來造成塔裏木河流域生態環境惡化的決定因素,不完全是傳統觀念中的地質運動、河流改道等自然因素,而是人類活動本身,即社會因素,包括政治動亂、戰爭、過度樵采、墾殖和不合理開發等。
誠然,保持生態平衡,不是永遠保持原來的樣子,麵對大自然的山水、森林、田地、草原,人類無能為力,無所作為,世世代代原封不動。人類為了生存,必然要向大自然索取,在溫飽還沒有解決的情況下,怎麼能奢談環境保護問題呢?這是一個無法逾越的生活法則。但是還有一些製約生活法則的自然法則,這個法則同樣是不可違反的。例如:
在一個長時期內,物種的滅絕不能超過物種的進化;土壤的侵蝕不能超過土壤的形成;
森林的利用不能超過森林的再造;
能量的釋放量不能超過能量的固定量;
捕魚量不能超過江河魚塘魚的再生能力;
人類的出生人數不能超過死亡人數,等等。
這是科學的鐵定規律。如果違反了這些規律,其後果是不言而喻的。等待人類的,必然是這些不可逾越的法則嚴厲無情的報複和懲罰。
考古資料表明,塔裏木河流域最遲在五六千年前,就開始有人類活動。那時塔克拉瑪幹沙漠比現在小得多,而綠洲比現在大得多,一個連著一個;國都大邑星羅棋布,一片興旺景象;森林草木濃密茂盛,飛禽走獸異常活躍。但是,這一切在後來都發生了“不良變化”。最突出的例證是樓蘭、伊循、尼雅、丹丹烏裏克、熱瓦克、喀拉敦、阿克斯皮力、庫馬提、阿薩古城等等,這些古代綠洲城市的廢棄,無不與社會動亂和民族衝突有關。
另外,就是遊牧民族狩獵時對野獸實行火攻,必然危及森林。在綠洲農區,開墾農田,建築房屋,製陶冶鐵,家用燒柴,也要付出毀壞大批林木的代價。
到了近現代,導致綠洲退化、沙漠擴展的主要原因,更應歸咎於人類對大自然無度的索取。
塔裏木河中下遊的綠色長廊,是迄今世界上保存麵積最大的天然胡楊林區。它對穩定塔裏木河走向、抵禦沙漠擴張、阻止風暴侵襲、調節氣候、保護綠洲發揮著極大的作用。它是野生動物的樂園,人類生存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