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曆史的跋涉(5)(2 / 3)

大業八年(公元612年),玄奘才正式引度出家。這時,正是隋末農民大起義的時代,霸主割據,群雄角逐。就在這烽火漫天、狼煙遍地的歲月裏,玄奘在淨土之寺苦讀經卷,研究佛理。公元618年,李淵在長安稱帝,建國號為唐。同年,玄奘與二哥離開洛陽,來到唐都長安。

李氏父子建國伊始,忙於翦滅異己,一統天下,無力顧及佛教,長安寺院一片蕭條。玄奘兄弟托庇無所,就一同前往成都。當時成都集中了許多高僧,大開講習。玄奘在成都空慧寺通讀各部經典,升座高宣佛法,很快就嶄露頭角,譽滿蜀中。

五年後,玄奘又乘船穿過三峽,到湖北荊州、江蘇揚州、蘇州遊學,後北返河南,再赴趙州(河北趙縣)、胡州(河北臨漳)遍訪名僧。當他於武德八年(公元625年)重返長安時,已是經綸滿腹、誌滿乾坤的青年高僧了。

長安最負盛名的佛教領袖法常、僧辨,開講大乘,門徒雲集。玄奘前去請教,詢問佛經,深究法理,兩位大德應對之餘,歎稱玄奘是“佛門千裏駒”。玄奘探求學問從不滿足,他發現二位尊師的意見常不一致,甚至對最根本的佛性問題,如什麼是佛和怎樣成佛這樣的基本問題,都沒有滿意的結論。學之愈深,疑問愈多。既然國內“隱顯有異,莫知所從”,不如“遊西方以問所感”。

玄奘決心舍身西行,並不是一時衝動,也不是心血來潮的蠻幹。他說:“過去的法顯、智嚴,也是一時的英俊,他們都能西行求法,以利眾生,怎麼能讓他們的崇高事業無人追蹤,堅貞的氣節就此斷絕呢?大丈夫應該繼承他們的事業。”況且,他本人又是去洛陽、到長安、入四川、下湖北、赴江蘇、返河北,走遍了半壁河山的旅行家,不僅學富五車,而且積累了旅行經驗。可以說,玄奘西行求法,既是意誌如鋼,決心下定,又是準備充分,勝券在握。

可是唐朝立國不久,突厥勢力在西北對峙進擾,所以對出國西行控製很嚴。玄奘等人申請“過所”(相當於護照或通行證),唐太宗下詔不準,其他未被批準的人就放棄了西行的打算,玄奘則矢誌不移,偷偷離開長安。僅擔著風險違抗君命這一點,已表現出玄奘卓而不凡的勇氣。

貞觀元年(公元627年),玄奘孤身一人離開都城,到達甘肅境內秦州(今天水)、蘭州、涼州(今武威)。涼州是當時河西走廊的大都會,東西交通的要衝,西域僧侶、商人來往不絕。玄奘在這裏停留一個多月,應邀開講《涅粱》、《般若》諸經,他旁征博引,妙極玄理,談吐高雅,蘊藉深厚,聽者稱玄奘悟性奇高,神異如此,無不為之傾倒。西域來的僧侶、商人回國後對玄奘讚頌有加,這就為玄奘在西域各國大受歡迎打下了基礎。玄奘的德能有目共睹,聽眾的布施自然也非常豐厚,“得金錢、銀錢、口馬無數”,但玄奘將所得“並施諸寺”,隻求西行。涼州都督查知玄奘欲出國西行,便根據唐太宗“疆場未遠,禁約百姓不許出蕃”的敕令,逼令玄奘返回長安。幸虧當地僧侶同情玄奘,深夜將他秘密送出西境,晝伏夜行,到達瓜州(今安西縣)。瓜州刺史是佛教徒,不但對玄奘沒有刁難,還將涼州發來捉拿玄奘的公文當麵撕毀,準其西進。當時有個名叫石槃陀的西域僧人願與玄奘結伴而行,石檗陀還引來一位胡老翁,騎著一匹又瘦又老的赤色馬,胡老翁對玄奘說:“你此次西行,多為沙漠,我這匹馬往返伊吾(哈密)十幾次了,老馬識途,可與你交換,馱著你過沙漠”。玄奘與胡老翁換了馬,與石槃陀一起偷越玉門關。玉門關以西有五座烽台哨卡,要過五烽是很危險的,石槃陀中途氣餒,玄奘便遣他返回。此後獨自一人闖關過險,幾乎在烽台哨卡下中箭身亡。好不容易冒險越過第四烽,又麵臨浩淼無邊的流沙河莫賀延磧,此磧距哈密“長八百餘裏,上無飛鳥,下無走獸,複無水草,是時顧影惟一”。玄奘獨闖黃沙,四顧無人,沒有走多遠就迷失了方向,怎麼也找不到補充飲水的野馬泉。他把水囊解下來想喝一口水,不料禍不單行,偏偏水囊又失手落地,傾灑一空。在沙漠行走,沒有水就等於沒有生命。這時蒼天不語,大漠無言,玄奘在殘酷無情的大自然麵前,茫然無措,一籌莫展。“是時四顧茫然,人鳥俱絕,夜則妖魑舉火,爛若繁星。晝則驚風擁沙,散如時雨。雖遇如是,心無所懼,但苦水盡,渴不能前。是時四夜五日無一滴沾喉,口腹幹焦,幾將殞絕,不複能進”。此時的玄奘,隻有返回,或留在這裏等死。返回的路玄奘斷不能走,死在這裏更不甘心。二十八歲的青年玄奘法師畢竟不同凡俗,有大智大勇之功,下定冒死求法的決心,毅然策馬登程,繼續西行。走出一程,乘馬忽然走上岔道,不肯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