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信馬由韁,隨老馬奔馳數裏,竟然發現“青草數畝”,走不遠“又到一池,水甘澄鏡徹,下而就飲,身命重全,人馬俱得蘇息”。
突然出現的奇跡,使玄奘死裏逃生,終於走出流沙,到達西域門戶伊吾國。
從死亡線上轉危為安的玄奘,夜宿伊吾一寺中,寺中有三名漢僧,聽說玄奘來,禁不住抱頭痛哭說:“想不到在這裏還能再見到故鄉來的人。”玄奘也是百感交集,傷心地流出熱淚。
高昌國(今吐魯番)王麴文泰是個虔誠的佛教徒,聽說玄奘到了伊吾,立刻派人去迎接,請他改變西行的路線,先到高昌國。玄奘推辭不過,隻好前往。玄奘抵達的當夜,高昌王麴文泰親自與王妃等秉燭相迎,將他迎入宮中後院的重閣寶帳裏,拜望十分殷勤。次日淩晨玄奘尚未起身,麴文泰又攜夫人來到門外,拜望問安。麴文泰對玄奘法師十分崇敬,讓他在王宮旁邊的佛寺中講經弘法。國王還特意安排了一個能容三百人的大帳幕,每到開講時麴文泰都親自手持香爐引領,玄奘將升法座時,麴文泰又跪下低伏座前作為台蹬,讓玄奘踏登而上,天天如此。過了一段時間,玄奘要求繼續西行,麴文泰竭力挽留,請他在高昌受終生供養。玄奘決心西行,問道求師,此誌豈能中途而止,所以不能答應高昌國王的要求。麴文泰此人也莽撞起來,居然以將玄奘送回長安相威脅。玄奘舍命西行意誌如鋼,不得不以絕食明誌,一連四天唇不沾水漿。麴文泰見玄奘矢誌不移,就同意他西行。但提出要求再講經一月,從印度取經回來再到高昌住上三年,玄奘答應了這些條件。臨行時,麴文泰和大臣、諸僧及百姓傾城而出,依依惜別。還為玄奘派遣沙彌五人,隨從二十人,馬三十匹和金、銀、綾絹、衣物若幹,又為玄奘修書致送沿途各國,每封信附禮物大綾一匹,還準備了兩車水果送給西突厥葉護可汗,讓他照應玄奘一行。玄奘稱麴文泰的盛情“決交河之水,比澤非多;舉蔥嶺之山,方恩豈重”。
玄奘一行經銀山道(今甘溝)到焉耆國。途中,與玄奘同行的一支商隊“夜中私發”,沒有打招呼就啟程了。玄奘一行後來見到他們全部遇難的屍體,財物已被賊盜搶劫一空,玄奘唏噓感歎,為絲綢之路上死難的胡商祈禱。
玄奘在焉耆國住了一夜,可能是該國不熱情,次日就離開了。早於玄奘二百多年前的法顯,經過焉耆國時就有該國人“不修禮儀、遇客甚薄”的記載。從焉耆國出來,玄奘一行涉過孔雀河和渭幹河,到達龜茲國。龜茲國王久聞玄奘法師大名,親自迎接玄奘一行人王宮,盛宴款待,但有肉食,玄奘謝而不吃,隻吃別的。玄奘向國王解釋說:“小乘食三淨之肉,我信奉大乘教則不能食肉。”玄奘一行住在阿耆理兒寺,還到龜茲著名的昭怙厘寺禮拜。他看到龜茲國西城門外大路兩旁,各立高90餘尺的佛像,這裏是每五年一次的佛教大會處,每年秋天本國僧徒都集中在這裏,上自君王,下至士庶,都放下手中的俗務,奉持齋戒,受經聽法,廢飲忘食、樂此不疲。各佛寺都以珍寶錦綺裝飾佛像,用華麗的彩車載著佛像參加行像活動。這裏行像的規模比法顯在於闐所見行像規模要大得多,動則數以千計,雲集會所,常常要延續15天,盛大的浴佛節才告結束。
集會時鑼鼓喧天,人們載歌載舞,氣氛非常熱烈,玄奘對此留下深刻印象,稱讚龜茲“管弦伎樂,特善諸國”。他還記載了龜茲物產豐富,宜種糜麥、粳稻、葡萄、石榴、梨、桃、杏等,出產黃金、銅、鐵、鉛、錫,“氣序和,風俗質”。使用的文字與經卷均取自印度,隻是粗有改變。對於龜茲民間的習俗,玄奘也都作了津津有味的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