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台的屯田雖然受阻,但羅布泊地區的屯田卻很順利。漢昭帝雖然隻派了司馬一人率吏士四十人,卻起到了穩定伊循的作用。據《水經注》記載,原駐敦煌的索勵就率千餘名士卒到鄯善國的伊循城屯田,因為這裏具有擴大屯田的物質基礎,所以他又從鄯善、焉耆、龜茲等地調集三千多名士兵,在塔裏木河尾閭挖溝通渠,並進行了規模巨大的橫斷注濱河的工程,“河斷之日,水奮勢激,波陵冒堤。大戰三日,水乃回減,灌浸沃衍,故胡人稱神,大田三年,積粟百萬”。注濱是古代若羌河和米蘭河的交彙處,數千人的大軍共修水利,引水灌溉,其聲勢之浩大,是前所未有的。他們使用內地先進水利技術和工具,在伊循建設了完整的灌溉渠係主渠和七條大型支渠,總長三十七公裏,還有鬥渠、農渠、毛渠,交織縱橫,密布於灌區之間。這是羅布泊地區大規模、高水平的一項劃時代水利灌溉工程。僅伊循一地,受益此水就造田近兩萬畝。
到漢宣帝時,輪台、渠犁屯田又有恢複,田卒達1500人之多,城堡之旁,田疇阡陌,畦壟毗連,直達河岸。灌區渠係整齊完善,分布均勻,渠道長達一百多公裏。
公元前60年漢統一西域,將西域都護府設在烏壘,就是為了依仗塔裏木河中遊屯田中心輪台和渠犁。這以後,又在塔裏木河下遊羅布泊地區建立居盧倉,通渠轉穀,屯田積糧,這無論在軍事上和絲綢之路的交通上,都具有重大意義。
東漢時西域出現“三通”、“三絕”局麵,使蓬勃興起的農田水利建設又一次受阻。但由於班超力挽狂瀾,取得了塔裏木河流域的軍事上的勝利,開渠屯田又通。當時班超已能統領康居、莎車、疏勒、於闐、抒彌等國,並已攻克姑墨,他見到莎車、疏勒一帶“田地肥廣,草牧饒衍”,比敦煌、鄯善還富庶,就上疏漢朝力主經營西域。他預見到在這一帶屯田積穀,是西域圖強進取的基地,因此大力推進農田水利的發展。甚至將管理屯田積穀的“司禾府”建在了位於鄯善國西境的精絕。漢朝政府賞識班超的雄才大略,於是任命他為西域都護,駐守龜茲。又任命徐幹為西域長史,駐守疏勒。塔裏木河流域的經營開發,掀開了曆史的新篇章。隨著屯田種植、水利工程的興起,中原農耕文化全方位地進入西域諸國,中華文明之風熏染著塔裏木河流域的每一個城郭、每一片綠洲。
這時的塔裏木河流域,“皆種五穀”,以種植麥(大麥、小麥)、黍(黃米)、稻、稷(穀子)、菽(豆類)為主,還種植棉花,農業經濟類型與中原基本相同。果類蔬菜如桃、杏、梨、瓜、葡萄、核桃、石榴以及青蔓、葫蘆、蕃茄、韭菜、蔥蒜等,種植非常普遍。除了農業和園藝業,由於沿河水草豐盛,所以畜牧業也很發達。這~方麵是屯田活動的收獲,同時又為大規模屯田提供了有利的條件。與此同時,西域的冶鐵業、手工藝加工、紡織印染業隨之發展起來,中原先進技術在西域諸國普遍應用,內地漢族人的禮儀風尚、生活習俗,也在塔裏木河流域浸潤和盛行。
東漢滅亡後,數百年烽煙不斷,魏、蜀、吳三足鼎立,群雄逐鹿中原。公元220年,統一了北方的曹魏政權在海頭(今羅布泊附近)設西域長史,在高昌(今吐魯番)設戊己校尉。同時設西域校尉、宜禾都尉協同工作,承襲了漢在西域的統治。魏晉時期羅布泊地區的屯田仍有繼續,業管理和水利灌溉更加有序。為了防止塔裏木河泛濫,屯田區築了‘堤壩,一次築堤人數就達五百人,而且還在“增兵”,可見工程已有相當的規模。
晉代時還在塔裏木河流域的龜茲,羅布泊附近的鄯善、樓蘭、精絕等地推行一種新式牛耕技術,可能是二牛架雙軛犁,馭手扶犁驅牛耕作,即所謂“二牛抬杠”耕作法。使用的犁是頭上寬大呈三角形的鐵鏵,這種鐵犁形狀和牛耕方式,與中原非常類似。當地民族還使用寬刃鋤即新疆流行的“坎土镘”,可耕田也可興修水利,是一種適應當地需要的先進生產工具,在農田水利建設中發揮很大作用。
然而西晉時期(公元四世紀初葉),羅布泊地區發生了一起災難性變化。塔裏木河突然改道,轉向南流,河水注入台特馬湖,中斷了羅布泊的水流。樓蘭很快出現水草枯萎、社會衰落的景象。進而絲綢之路在樓蘭的通道絕跡,隨之樓蘭在西晉政權覆滅之際,也神秘地從曆史舞台的前沿消失了。
到了北朝時期,塔裏木河流域的農田水利建設又有發展。據《宋雲行記》載,且末城居民因“土地無雨,決水種麥”,決水種麥就是開渠灌溉,可能引用的是車爾臣河的水。還記載葉城一帶“人民山居,五穀甚豐,食則麵麥”,這是因為葉爾羌河水係,為人們提供了良好的水利灌溉條件。《水經注·河水傳》記載了塔裏木河流域的河流水係,還記載了水利灌溉情況,如說敦甍之水(今開都河)“其水又西出沙山鐵關穀,又西南流經連城別注,裂以為田”。庫爾勒一帶分水開渠,引河灌溉,與輪台、渠犁屯田連成一片,進一步發展了塔裏木河流域的農田水利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