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相距太陽太遠太遠,它們之間的空間距離簡直無法計算。它們是一對情人,但隻能在白天相會。
昆侖山相距太陽太近太近,太陽的光芒直射昆侖,承受了陽光撫摸的堅硬冰雪,也會變得溫柔濕潤起來。
在熱烈而眩目的陽光照射下,巨大冰川的舌尖上便有一滴一滴的水珠掉下來;雄偉的雪山也軟綿綿地流泄出一股一股的涓涓溪水。慢慢地,這一滴滴水珠、一股股溪流交合彙聚,積滿山壑穀灣,就會衝溢出來,從高達數千米的山崖上奔湧而下,從溝穀斜坡上呼嘯而過,撼天動地,勢如利刃,在峽穀溝壑中割蝕深切,形成河流。當到達平原、沙漠,急流便緩慢散亂起來,逐漸變得平靜溫和。
昆侖山的冰川雪峰受孕於太陽的光芒,首先產生了一條現名為玉龍喀什的河流,接著又產生出一條更大的現名為喀拉喀什的河流,兩河合流,便形成了現在的和田河。兩河的名字,都由昆侖山產玉而來。昆侖山的大小玉石,就是隨著河道而滾落人間的。流下白色玉石的河叫玉龍喀什河(白玉河),流下深色玉石的叫喀拉喀什河(墨玉河),還有一條小小的分支,流下的玉石顏色與前者不同,是綠色,因而也就有了一條與墨玉河彙流的綠玉河(布朗其河)。
唐代文獻對上述三條河流有明確的記載:“其河源所出,至於闐分為三,東日白玉河,西日綠玉河,又西日烏玉河。三河皆有玉而色各異,每歲秋水涸,國王撈玉於河,然後國人得撈玉。”
三河彙流形成的“和田河”是今稱,漢稱“於闐河”,唐稱“玉河”,明清稱“和闐河”。
這是一條吉祥的美玉之河。而其源頭昆侖山,則是一座雲詭波譎、玄機四伏的神話之山、眾神之山。
古老的神話被文獻記載下來,文獻記載的神話說昆侖山是“百神之所在”,是“天帝之居”、“帝之下都”,“其光熊熊,其氣魂魂,西望大澤,後稷所潛也”。還說昆侖山是大地之首,“有增城九重”,有五城十二樓,有九井,九門,瑤池,帝宮,不死樹。瓊閣林立,壇圃處處,玉英繽紛,翠竹蔥蘢。護衛這些處所的,是一色白玉雕花的欄杆。
傳說皇帝曾命伶倫製音律,伶倫自大夏之西,至昆山之陰,取翠竹為笛而奏樂音。
《穆天子傳》說,周穆王駕八駿之乘,漫遊西域,在昆侖山會見西王母,他一方麵與西王母對歌作舞,情意纏綿;一方麵還“命其隨從攻玉,戴玉萬隻而歸”。那時已知昆侖山是“西域良山,玉山所在”。據說西王母為周穆王設宴歡娛的地方,正是在昆侖山上的瑤池之畔。
古代昆侖山神話中,出現過兩個西王母。
《山海經》說,“玉山,西王母所居也。西王母其狀如人,豹尾齒而善嘯,蓬發戴勝,是司天之曆及五殘。”這裏的西王母半人半獸,人麵虎身豹尾,顯然是一個神的形象。
《穆天子傳》中的西王母,則是能賦詩交歡、載歌載舞的人中之王。
周穆王設宴款待西王母時,她“乘翠鳳之輦而來……曳丹玉之履,敷碧蒲之席,共玉帳高會。薦清澄琬琰之膏以酒,又進……
昆渝素蓮,萬歲冰桃,千常碧藕,青花白桔。素蓮青,一房百子,淩冬而茂。”這就說明,西王母已是高居宮閣、享受文明生活的女王。
上述文獻記載的西王母不是一回事,人麵虎身豹尾的西王母可能是野蠻時代某個氏族或部落的尊神;善於詩歌、端莊大方的西王母,則應是西域昆侖山一帶遊牧部落的一位女酋長。在母係社會,部落首領為女性是很自然的。
史料記載堯、舜、禹、周穆王都曾見過西王母,他們所見西王母肯定不是一個人,而是幾代西域遊牧部落的女酋長。
流傳在西域塔裏木河流域的一則神話說:在遠古之時,昆侖山下是一個大湖,周圍都是陸地。當時人們為了征戰,砍伐昆侖山的竹子作箭互相殘殺。翠竹砍伐殆盡,惹怒了天帝,天帝用傾盆大雨懲罰人類,湖水猛漲,大地變成一片汪洋。人類無處可去,就紛紛逃到昆侖山上楱身。後來洪水退了,原來人們居住的地方變成了沙漠,原來大湖所在的地方卻成了肥沃的田野,人們便都下了山,聚集在大湖一帶,開始了繁衍生息的新生活。
事實上,昆侖山和塔裏木盆地在古生代是一片浩淼的海域,古生代末期發生強烈的造山運動,海底陸台上升,構成昆侖山主軸和中脊的框架。中生代山體邊緣繼續上升,到第三紀上升至5000米以上,大致形成昆侖山的基本形態。至今上升為7000米以上的幾座高峰,茫茫昆侖更加使人們感到高深莫測。變幻縹緲於山峰之間的雲霧,給人們留下了未知神秘世界的更多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