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郊野拾穗(1)(2 / 3)

舜耕山莊在千佛山西南麓,開工建設時間較齊魯賓館老樓晚幾年,但開業時間差不多。這家具有簡約風格的園林式建築,隨形就勢,巧妙布局,低層的房舍掩映在青翠之中,與周圍景致渾然天成,將“山莊”的文章做足。難能可貴的是,山莊大打濟南文化牌,並扛起“大舜”的旗幟。前廳入口處的親水景觀采用龍山文化的典型器物陶鬶,為黑陶藝術家仇誌海所創作。

大廳內的彩色壁畫《舜耕曆山圖》,為後來任山東工藝美術學院院長的張一民的作品,高3.9米,長31.6米,概括地描繪了大舜的一生,為當時濟南最大室內壁畫。四季廳內曲橋流水,半壁亭台,構思巧妙。牆壁上那幅巨大的折扇半徑達三米,係濟南最大折扇,上麵書寫的是相傳為大舜所作的《南風歌》,為趙樸初手跡。大小宴會廳的各個堂號則分別由啟功、劉開渠、胡絜青、黑伯龍、歐陽中石等藝術家題寫。

濟南是舜的故鄉,有許多舜的傳說遺跡。但在舜耕山莊建起來之前,人們似乎把他忘記了,而正是舜耕山莊出現後,與舜相關的街道、建築、樓盤、商號遍地開花。

帝王那些事

濟南沒有做過都城,皇帝行列中的濟南人也僅有頗具爭議的王莽一位。濟南與皇帝有關的那些事曾經鮮為人知。

20世紀20年代,康有為來濟南時專程到華不注遊曆,他認為其突起於平原,是泰山支脈終結之處,屬於風水寶地,最適宜人的居住。他在《新濟南記》(康有為《萬木草堂遺稿外編》)中從交通、住宅、市容、學校、公園等多方麵,提出建設新濟南的方略,認為“誠宜移都於華不注前”,相信“不十年,新濟南必雄冠中國都會”。他的設想自然沒有實現。

濟南在曆朝曆代沒有做過都城,做過“皇帝”的人也隻有一位備受爭議的王莽。王莽(前45-23),字巨君,出生在魏郡元城(今河北大名縣東),其祖籍為濟南郡東平陵城,是戰國時代齊國貴族後裔。西漢竟寧元年(前33)成帝劉驁即位,王莽的姑姑王政君(也是東平陵城人)當了皇太後。此後,王氏家族逐漸顯赫起來。王莽的叔伯及其本人都曾擔任過大司馬之職,控製漢朝權力數十年之久。公元5年,漢平帝被王莽毒殺,立年僅兩歲的劉嬰為皇太子,時稱“孺子嬰”。已是太皇太後的王政君遂命王莽代天子朝政,史稱“攝皇帝”。公元6年,有人不斷借各種名目對王莽勸進。公元8年,王莽接受劉嬰禪讓後稱帝,改國號為“新”,年號“始建國”。劉嬰雖然被廢但沒有被殺,過著隱居生活。而王莽也將孫女嫁給劉嬰。王莽自此開啟了中國曆史上通過篡位做皇帝的先河,因此傳統史觀一直將其視為反麵人物,形容其為偽君子。

王莽稱帝後,大規模改製,對政區地名也大量變更。不僅將都城長安改名常安,還把老家濟南郡改稱樂安郡,而把原來已有的樂安郡改稱濟南郡。

當時山東一帶十七個郡國有八個更名,縣易名者更不在少數。如把泰山郡剛縣改稱柔縣,即墨縣改稱即善縣等等。公元23年,起義軍攻入長安城,亂軍中王莽被商人杜吳殺死,“新朝”也就此壽終正寢,隻存在了十五年,成為中國曆史上最為短命的朝代。東漢光武帝劉秀對“外戚篡權”的王莽恨之入骨,他在平定天下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王莽更改的地名恢複,將樂安和濟南的稱謂重新顛倒過來,還封其子劉康為濟南王。

濟南籍的皇帝絕無僅有,但卻不乏皇後,主要集中在兩漢時期。王莽的姑姑王政君先是做漢元帝皇後,後成為太後。王莽不僅祖籍濟南,其皇後宜春侯王鹹之女也是濟南老鄉。隻是這位皇後的命比皇帝還短,早於王莽兩年離開了人世,諡號孝睦皇後。漢平帝皇後王氏(王莽之女)、東漢順帝貴人伏晨、漢獻帝皇後伏壽等等,都是濟南人。濟南文史學家徐北文戲稱濟南是“皇後之鄉”。

王莽新朝的五百多年後,隋朝開國君主隋文帝楊堅又與濟南結下不解之緣。楊堅原籍雖不是濟南,但其母呂苦桃確是齊郡(濟南)曆城人。楊堅祖輩一直在濟南為官,其父楊忠從小就寄居濟南,並娶平民女子呂苦桃為妻。隋朝建立後,文帝遂追封外祖父呂雙周為齊郡公,並封其舅父呂道貴任齊郡太守。

隋文帝在位二十四年,廣興佛事,自然與其身世有關。西魏文帝大統七年(541),楊忠攜妻呂苦桃住馮翊郡(今陝西大荔縣)般若尼寺,楊堅出生於此。不料未滿月的楊堅因著涼而不能啼哭,楊忠夫婦十分焦急。寺中有一名叫智仙的尼姑,不僅使楊堅啼聲再發,而且還認為楊堅有天佛神佑,有大君之相,故請楊忠夫婦將楊堅寄養寺中,並給楊堅取梵名為那羅延,意為金剛不壞。就這樣,楊堅被留於般若尼寺中,由智仙撫養至十三歲。

可能是為紀念生母和養母,楊堅在濟南大興佛寺。開皇年間,僅在曆山一處,就開鑿石窟九座,摩崖造像百餘尊,山腰裏修建極樂洞,塑佛及菩薩三尊,浮雕佛像數十尊。從此,曆山遂有“千佛山”之名。開皇三年(583),隋文帝還親令重修朗公寺,並赦令更名為神通寺。朗公,即竺僧朗,俗姓李,冀地人,前秦皇始元年(351)移居泰山北麓金輿穀(今柳埠)弘揚法旨,興建寺院,世人稱其為朗公寺,這裏是佛教傳入濟南的源頭,也是山東有史以來最早的佛寺。始建於隋大業七年(611)的四門塔便是該寺保留下來的最重要的建築,是中國現存最早的單層方形石塔。塔四麵門裏各有一尊佛像,為“四麵佛”格局,東門裏的叫阿閦佛,佛首在1997年被人竊走,轉手賣到了台灣,成為轟動一時的大案。所幸佛首2002年從台灣被迎回,重回故裏安放原位。隋代重修後的神通寺再次興旺,一直到宋代都是興盛異常,被譽為“三齊名刹”。神通寺主體建築何時傾覆無從可考,僅剩下四門塔和墓塔林,被列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到了北宋,濟南與皇帝的故事還沒有了結。皇子趙曙曾在濟南任齊州防禦使,兩年後,即1064年,趙曙便繼位英宗,濟南因此被認為是“龍潛”之福地,城市地位也相應得到提高。五十二年後,即宋徽宗政和六年(1116),齊州升格為濟南府。

山野茶語

古時濟南不產茶,卻是“南茶北飲”的中樞。濟南出好水,甘泉潤佳茗,自然是品茶者的樂園。

古時齊魯不產茶。但《晏子春秋》中記載,春秋時以國相晏嬰為代表的齊國人,已開始用茶樹鮮葉做菜。而陸羽在《茶經》中也說:“茶之為飲,發乎神農氏,聞於魯周公,齊有晏嬰……皆飲焉。”在他看來,齊魯的先民們已開始飲茶了。不管是吃還是飲,有一點可以肯定,至少春秋時茶就已與齊魯結緣。

佛教發展到隋唐達到鼎盛。而飲茶作為一種文化現象則興於唐、盛於宋。

因陸羽有寺院生活習經的閱曆,又是皎然和尚的摯友,所以他的《自傳》和《茶經》中都有對佛教的頌揚及對僧人嗜茶的記載。可以說,茶與佛教的聯係千絲萬縷,其中最為人們所知的是“禪茶一味”的說法。最初,茶與佛教的關係僅僅是一種能提神益思、克服睡意的飲品,成了常年坐禪靜思者的“摯友”。茶道與佛教之間找到了越來越多的共通之處。佛家以茶助禪,以茶禮佛。因茶性苦,佛家便從茶的苦後回甘,苦中有甘的特性,產生多種聯想,幫助修習佛法的人在品茗時,品味人生,參破“苦諦”。

長清靈岩寺在中國茶史上值得彪炳。當年朗公創建朗公寺後,也時常來今靈岩寺所在的方山腳下講經傳法,寺名便來自“朗公說法石點頭”的傳說。靈岩寺因此將朗公作為開山祖師,周圍還保留了朗公石、朗公穀的景觀之名。隋文帝當年下詔改名並重修神通寺,他並沒有親自去過。而在隋開皇十五年(595)春,他到泰山封禪途中卻造訪了靈岩寺,由此不難看出靈岩寺在當時似乎有著更大的聲望。到了佛教鼎盛的唐代,靈岩寺也繁盛一時。麟德二年(665),唐高祖李治及皇後武則天從洛陽到泰山封禪,途中特意在靈岩寺住了十天,並下令齊州免靈岩寺一年半的租賦,還從國庫中撥付款項幫助靈岩寺大興土木。元和年間(806-820),當朝宰相李吉甫將其與今江蘇南京棲霞寺、今浙江天台國清寺、今湖北江陵玉泉寺並稱“域內四絕”。清代的乾隆在靈岩寺建有行宮,他南巡時路過這裏曾住過八次。

正是靈岩寺具有較高的地位,寺廟裏的一舉一動,便會對當時的社會產生深遠影響。唐玄宗天寶末年進士封演在其《封氏聞見記·卷六》“飲茶”中記述道:“茶,早采者為茶,晚采者為茗。《本草》雲:‘止渴,令人不眠。’南人好飲之,北人初不飲。開元中,泰山靈岩寺有降魔師大興禪教,學禪務於不寐,又不夕食,皆許其飲茶。人自懷挾,到處煮飲。從此轉相仿效,逐成風俗。自鄒、齊、滄、棣,漸至京邑。城市多開店鋪,煎茶賣之,不問道俗,投錢取飲。其茶自江、淮而來,舟車相繼,所在山積,色額甚多。”這裏提到的降魔,係禪宗北宗創始人神秀的高徒。北派禪宗提倡坐禪時不吃晚飯,又不能早睡,“令人不眠”的茶葉便成了最好的幫手。從“到處煮飲”,到“轉相仿效,逐成風俗”,降魔與靈岩寺自然功不可沒。可以說靈岩寺是我國“南茶北飲”、“南茶北輸”的曆史節點和中樞,對於後來茶道之興盛產生了不可磨滅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