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河素橋算是峽中一景。然而,你每過一次素橋,心裏就隱隱作痛一次。不知多少山裏人在搖晃的素橋上葬身峽穀,多少冤魂在大寧河畔哭泣。
“一定要為巫溪人民架幾座大橋!”你暗暗發誓。你帶領全縣交通職工將誓言變成現實。馬蘭溪大橋、寧廠大橋、西寧大橋如三道彩虹飛架在峽穀……
在巫溪這塊貧窮、落後的土地上,你注定要比別人多付出艱辛和汗水,你注定創造不出令人振奮的奇跡,你注定做不出足以使你自豪,使你升遷的政績。你隻有默默無聞地幹,像螞蟻啃骨頭,一點一點地“啃”掉落後,“啃”掉貧窮,“啃”掉閉塞,直到最後默默無聞地倒下……
交通局的職工請了縣裏幾個“秀才”,字斟句酌地反複推敲,為你寫下這樣一副挽聯:
獻赤心為山區修公路架橋梁竭盡全力無遺憾;
承遺誌鋪天塹通南北貫西東振興交通慰忠魂。
三
殘陽如血。
夕陽的餘暉投進寂靜的病房。
曾文科緊緊握住妻子明道菊的手。
病魔,折磨得他奄奄一息。眼、鼻、口腔潰爛出血,眼皮充滿黑色的血汙,雙眼腫大如桃。
他費力地睜開眼睛,望著妻子,深情的目光裏充滿感激、愧疚。
默默無聞,相對無語。
隻有兩雙深情的眼睛在靜靜地訴說。
道菊,我欠得太多太多了!
曾文科艱難地吐出這藏在心底很久很久的話語。
他怎能忘記:患有膽結石,腰椎骨質增生,骶椎脫位的妻子撐持一個家的艱辛。他整天在外奔波,哪有時間去顧自己的家,去照顧自己多病的妻子。結婚18年來,他沒清清閑閑地陪妻子看過一場電影,也沒輕輕鬆鬆地陪妻子散過步,談過心。
不知多少次,他被睡夢中妻子輕輕的呻吟驚醒,望著疲憊、憔悴的妻子,他悄悄流淚。
妻子生兩個兒子時,他正忙著籌建田壩鹽廠和氮肥廠,每次都是在縣城的三姨姐幫忙照料。孩子都滿月了,他才匆匆趕回家。妻子嗔怪他:“你還有資格當爸爸?”望著妻子埋怨的目光,他隻能嘿嘿一笑,笑得很苦。
一次,大兒子發高燒,說胡話,急得妻子眼淚直流,打電話到廠裏。正在指揮技改的曾文科趕回家,抱著孩子飛跑到醫院,孩子剛退燒,曾文科又要趕回廠裏,他放心不下廠裏的技改。妻子勸他留下照顧孩子,他卻說:“現在技改正是關鍵時刻,弄不好,損失就是幾十萬。”就這樣硬強著走了。
妻子在遠離縣城60多千米的鄉村教書,那裏不通車。每到假期,妻子都是帶著孩子翻山越嶺走路回家,他們雙腳都打滿了血皰,但曾文科沒向組織提過一次要求。後來組織出麵,把他妻子調到縣工業供銷公司,但這家公司幾年來經常發不起工資。縣水電局等單位的領導關心他,主動提出把他妻子調過去,他卻像個“黑臉包公”不領情:“那麼多人都發不起工資,她調到好單位去,群眾會怎麼想?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