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無法言說的愛(四)(2 / 2)

她淡淡的說了一句,“老師,那些隻是謠言。”

“謠言?所謂空穴來風,老師的閱曆比你多得多,有些事情還是能看明白的,有沒有你自己心裏清楚,至於該怎麼做也全是你自己的事情。”她突然轉換的態度讓安寧感到詫異,她好像從眼前女老師的眼神中看到某種隱晦的悲憫,那是一種惺惺相惜同病相憐的錯覺。

那年,安寧不過才十七歲,表麵的安靜順從不過是用來掩飾內心的抗拒與叛逆。從那天起,不管安寧去的多早,總要去操場轉上幾圈一直等到上課鈴聲想起以後才慢吞吞的往教室走。她用遲到無聲地抗拒著自己的班主任,抗拒著自己。無論班主任多少次把她叫到辦公室談話都沒什麼作用,第二天她依舊遲到。

課間裏,陶冉偶爾會來找她,從一樓爬到六樓,然後匆匆忙忙說幾句話就離開。陶冉之所以會來找她,是因為那個時間裏隻要她爬到三樓就能看見柯澤,所有的相遇都需要一個很好很強大的理由,於是安寧就成為這個理由。

每天晚上安寧都要提前出教室在車棚等著陶冉,她不想再讓陶冉對於等人的心情體會的更加深刻。她記得陶冉跟她說過,有一次,柯澤約陶冉星期日下午一點見麵。結果,五點多的時候,陶冉接到電話,柯澤說他有事情需要六點以後才能到。七點就是晚自習,他赴約的意義已經不大了。因為這件事,陶冉跟安寧說她討厭上了等人,那種心情太焦慮空曠。

回到家以後,安寧和陶冉很少交流分班以後的生活,陶冉是沒有什麼可說的,安寧則是不想說。每天晚上,陶冉都會騰出一個小時的時間替安寧補習數學。分科以後,班級學習的側重點不同就導致了藝術班的老師不怎麼重視文化成績。大多數選擇報藝術類的學生都是因為本身的數學成績非常吃力,再好的數學老師遇上這樣一幫不想學數學不在乎數學成績的學生也無能為力,所以藝術班的數學老師的教學水平普遍不怎麼高。

晚上關了燈,她們倆躺在床上,陶冉喜歡抱著安寧的胳膊,偶爾她們會聊上兩句。兩句裏也得有一句提到柯澤,安寧窩在被子裏看著頭頂的天花板,不動聲色的聽陶冉提起柯澤。盡管她的心裏很不耐煩,可她不能打斷陶冉的話,她知道如果陶冉不把這些事情說出來,她心裏積壓的情緒隻會更多平日裏也隻會更加難受。每到晚上的這個時候,安寧寧願陶冉不要說話。安寧會故意裝睡,陶冉發現她睡著了以後就更加放心的跟她說這樣那樣的事情,說著說著就沒了聲音。等到確定陶冉睡著了,安寧才睜開眼睛細細看她的睡顏,然後忍不住伸手去描摹她的輪廓。她控製不住自己,唇就落在陶冉的額頭上,眉毛上,鼻尖上,臉頰上,最後輕輕擦在嘴唇上。如果說剛開始做這些事情,心裏是厭棄自己覺得自己肮髒惡心的,那麼現在做這些事情除了短暫的罪惡感以外多了一層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蠱惑。

夜裏,陶冉翻身習慣性的抱住身旁的安寧,安寧喜歡睜著眼睛借著月光數著陶冉的睫毛。第二天課上,安寧會把陶冉昨天晚上睡覺的模樣偷偷地畫出來,在畫稿的一腳寫著“唯愛”,然後利用晚自習的課間跑到操場,把畫埋在操場角落的那棵相思樹下。

如果愛上了不能愛的人,就把自己的心意全部埋在泥土下,總有一天它會像樹一樣長大,在風雨中開花結果,樹能活多久,它就能活多久。

安寧喜歡陶冉跟她說的這樣一句話,“如果你是男生就好了,這樣我就能和你在一起。”這句話會讓安寧覺得陶冉也是喜歡她的。

陶冉偶爾會從自習課上跑出來,那一段時間班級流動換座位正好輪到安寧坐最後一排。她們擠在最後一排一起看一本書,吃一袋零食。也因為自習課上陶冉時不時在藝術班出現,班上的同學大多數都認識陶冉,還有很多另類腐女鼓勵陶冉和安寧同性戀。每次陶冉聽到這樣的話都會把它當成笑話笑過去,她不知道安寧有多麼希望她點頭說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