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說學校是最純淨的地方,對於安寧和陶冉來說,學校是一場噩夢,是她們想極力逃脫的地方。
陶冉每天都會故意繞很遠的路經過柯澤的教室,用餘光瞄一眼他在做什麼,她想用她的存在提醒柯澤他心裏對她的餘情未了。安寧會一直盯著她們教室的門口,在心裏數著她回來的時間,通常陶冉回來的越早就說明她碰到柯澤的時間越早,因為這個時候她怕正麵撞上柯澤就會慌張的半路折回來了。回來的越早,陶冉上課走神的就越厲害,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都是安寧在下麵小聲告訴她的,為了她的成績,安寧上課沒少跟陶冉傳紙條。
安寧在紙上寫:“以後別去了,都分開了,他要是在乎你早來找你了,你現在這樣何必呢?”
陶冉回:“我今天在半路上遇到他了,他和他們班級的女生有說有笑的,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怎麼沒有對我這樣?安子,我放不下,真的放不下。如果不在一個學校看不見他或許就會好一點,像現在這樣,晚上就是去車棚推個車我都期待著能遇到他。去食堂的路上偶爾瞧見他的背影,腦子裏就不受控製的瘋狂的想他和有關他的那些回憶。我要被那些回憶折磨瘋了,有時候走在馬路上,我都渴望被一輛車撞出失憶症。”
安寧要怎樣才能安慰陶冉?告訴她,她能找到更好的?通常說這些話的人都知道這是以後一定會發生的事情,前提是被安慰的人要把眼前的事情過去。隻有當過往真的成為過往,那些失意的人才能重新振作麵向未來。“你不能指望別人會回應你同等的心情。”安寧謹慎地在紙上寫上這樣一句話,她寫著寫著突然就很想哭出來,不能指望嗎?寫這句話連她自己都安慰不了何況是安慰陶冉。
陶冉一直盯著紙上的話,沉默了好久。她握著筆,遲遲沒有下筆,安寧看見有水滴滴在紙麵上,漸漸暈開一點水跡。簽字筆的筆頭按壓在紙麵上,將那承受不住她情感侵蝕的紙麵穿透出一個黑洞。那一刻,她的心疼無以複加,倘若陶冉喜歡的那個人是她,她一定不會讓她有這樣的心情。
陶冉一字一頓的在紙上寫下這樣一段話,她說:“安子,你說的那些我都知道,我一直是用低姿態來麵對柯澤,在他麵前我感覺自己卑微的一點個性都沒有。這些年來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可悲,可是誰讓我喜歡他,活該遭受這些莫名其妙的心情的折磨,我也不想的,真的不想。如果可以,我寧願把這顆心挖出來也不願意喜歡柯澤,喜歡他這件事情比死還讓人難受。安子,我想要放下他,什麼方法都行,隻要不再喜歡他,讓我做什麼都行。可是我無論做什麼無論說什麼,這顆不在自己身上的心沒辦法受自己控製。”陶冉的手指用力的攥緊手中的筆,仿佛寫下這段話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她顫著手指把紙條遞給安寧。安寧抬頭看一眼陶冉的側臉,那樣淒楚的愛而不得的側臉,她一輩子也不會忘掉,那不過是另一個她罷了。
高二第二個學期,學校分科,安寧和陶冉的教室簡直就是教學樓的對角。隻有晚上能見到陶冉的日子裏,安寧覺得莫名的心安,就像自己的秘密終於不用麵臨威脅,就像遠離了一直以來束縛她的枷鎖,她終於能放鬆下來喘口氣一樣。
新班級的同學大概是因為有共同的愛好,相處起來沒有那麼吃力。隻不過文化課上的學習氛圍著實不怎麼好,這讓安寧有些苦惱。安寧的新班主任是位嚴厲的女老師,學校裏的風言風語多少也傳到了老師的耳朵裏。分班後的第一天,她找安寧談話,站在角落裏女老師皺著眉上下打量她,對她說:“你成績不錯,不要為了一些不正常的東西毀了自己的前程,高調做事低調做人這個道理你以前的老師教過你吧?你的那些事情老師多少也聽說過,現在改也還來得及。我就不明白,現在的年輕人腦子裏撞得都是些什麼,不好好……”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察覺到自己即將出口的話不怎麼合適,到嘴的話硬生生的拐了個彎,“總之,好好學習是你目前必須做的,少和別的班級的人來往,你應該能聽懂我的意思。在我的班級裏,你要是鬧騰出什麼事情,別怪老師不客氣。”
安寧低著頭聽著這些刺耳的話,她扯出一抹極度嘲諷的微笑。老師果然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家夥,她突然很想問問站在她麵前嚴厲刻板的女老師,她的那些事情指的是哪些事情?是指她是同性戀的事情?她抬起頭看著她的班主任,想反駁她的話,她想大聲地質問她,她是同性戀怎麼了?礙著她什麼了?但是為了陶冉她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