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文學期刊與市場的關係,該刊執行主編賈夢瑋先生曾有如此準確的定位:“文學期刊不應以賺錢為目的,但這不等於說文學期刊不重視市場:文學雜誌看重市場,但不是被動適應市場,而應該主動尋找精神和心靈的知音,積極引導市場。”從這番話中,我們看到了文學期刊在市場衝擊下探索出的一條道路,雖然前景並不明朗,但這些編輯們上下求索的務實精神卻讓文學的信徒們看到了一線曙光。它在過去的歲月中深刻地影響了新時期文學的發展:期刊與文學,相互纏繞著走到了今天。那麼明天,它又會以怎樣的形式介入文學世界中呢?
當代文學的發展,一日千裏;當代文學理論的研究也毫不遜色。
盡管有人指責“批評的缺席”,但在我們眼中,批評卻始終在場,始終活躍。隻要翻開曆史發黃的書頁,就可以看到文學理論界那些匆匆忙碌的身影,看到一個個沉思而虔誠的靈魂。正是因為他們前赴後繼,奔跑向前,才有了我們今天巨大的精神財富,才有了我們對於當代文學多元而深刻的理解。不必去嘲笑人們在起步時的稚嫩,也不必驚訝於某些時候人們視野中的盲點,原本世上所有的事物,在它們問世的一刻,都顯示出可愛的笨拙和粗糙,然後經曆風吹雨打,經曆歲月的磨礪,才逐漸變得圓潤光潔。倘若沒有前人的理論探索,我們今天將處於怎樣的愚昧懵懂之中呢?
在所有求索者的隊伍中獨立出江南這一個分支,其意圖絕不在於標榜自我、漠視其他,而在於從江南文化的角度來對當代的文學理論批評進行“細讀”。因為人總是一定文化背景中的人,文化中的人文情懷決定了他們的精神取向乃至學術取向。從這個層麵上來看,江南的理論批評成果便不僅僅是某一個個體的思考,而還要加上這一地域“集體無意識”影響的因素了。
江南文化一向給人的印象是“陰柔”的,“重情”的。它是“魚戲蓮葉間”的雅趣,是“小橋流水人家”的曲折,是“多少樓台煙雨中”的憂傷。但實際上,它也有剛性的一麵。它有“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的於謙,有“拚將十萬頭顱血,須把乾坤力挽回”的秋瑾,還有“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的魯迅。隻是在漫長的歲月中,剛柔相濟的江南人文品格被遮蔽為片麵的柔情。順著這樣的思維邏輯推下去,江南的學者自然是重感性、形象思維的,他們在理論批評建樹上自然不會有太大的建樹。然而,事實早已證明這是誤解。
通過前文的回顧與剖析,我們觸摸到了江南批評的精神氣質。
在這種開放包容、勇於進取、堅守信念、理性與感性相結合而又剛柔並濟的學術性格中,他們表現出極為積極、嚴謹的批評態度。他們不僅對理論前沿問題(如文學與商品化、文學與人文精神等)相當敏感,而且在論證中既注重具體文本的分析,又不忘對批評進行深入的挖掘。他們勇於提出新觀念(如“重寫文學史”、“人文精神”等),並且樂於在與其他批評群體的對話或理論觀點的碰撞中獲得真知灼見。他們繼承了先輩的傳統,看重印象、直覺的作用,緊貼文學現實,使深奧的理論顯出親切可感的麵目來。他們還信守著自己的理想,在重重困難和危機麵前不輕言敗,總要努力抗爭一番(如對文學期刊辦刊宗旨長久以來的一貫堅持)。他們是寂寞的,因為他們的研究成果常常與“暢銷”無緣,他們辛勤的耕作未必能換來“回聲”;但同時他們也是充實的,因為當代文學領域的豐富資源不時能令他們有新鮮的發現,有收獲的喜悅。他們就在這樣的道路上不斷鞭策著自己:探尋-前行-再探尋。
在對江南文學批評的解讀中,我們看到了地域對批評家潛移默化的影響;而在對江南批評精神的理解中,我們不由地又產生了對他們以至所有批評家的人格的敬意。
(黃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