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鶴鳴不知道自己原來有這麼大的力氣,竟然連人帶輪椅把人家撞翻在地。
“抱歉,你沒事吧?”
談鶴鳴趕忙跑過去把輪椅扶正,再跑過去扶人,他的手剛碰到對方,對方便抖了一下,因為是背對著談鶴鳴,所以談鶴鳴也不知道對方怎麼樣了。
“抱歉,我送你去醫院吧。”
談鶴鳴湊過去扶人,這時候一股熟悉的冷香和著藥味鑽入談鶴鳴的鼻間。
談鶴鳴扶人的手頓住了,他全身僵硬得像是會場門口的石獅子一樣,一瞬間手腳冰涼的幾乎血液不暢通。
不會有這麼巧吧,談鶴鳴顫抖著手落在男人的肩頭,他想要看清楚對方的臉,但是他清楚的感受到手下比他更僵硬的身體還有微微顫抖的肩頭。
談鶴鳴艱澀的咽了一口唾沫,他的嘴唇翕動,萬般情緒縈繞在心頭。
談鶴鳴心下一狠,猛地將人掰了過來,那是一張驚慌失措而又蒼白的臉,鬼一樣蒼白的臉,沒有血色的薄唇,還有濃重的黑眼圈,都讓他看起來陰鬱極了,但是好在他的五官俊美,讓他看起來像是小說古堡裏的吸血鬼而不是醜陋的惡鬼。
徐硯凇的瞳孔猛地縮緊,他伸手擋住自己的臉,將頭轉開。
“別看……”
談鶴鳴的心頓時像是被蠍子蟄了一下,疼得厲害,而且這蠍子還有毒,這種疼痛順著他的血脈往全身四散開來。
這是徐硯凇?永遠如同帝王一般目空一切,高高在上的徐硯凇為什麼會弄成這個鬼樣子,談鶴鳴從他的身上看不到一點活著的跡象,他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一般,所有的光鮮亮麗都不複存在,他從雲端墜入了泥潭。
談鶴鳴的大腦一片空白,他以為徐硯凇會過得很好,畢竟tk集團依舊照常運作,生意蒸蒸日上,徐硯凇也還是徐家的家主,一切都沒有改變,他以為就算是失去了雙腿,徐硯凇也依舊打不倒,他好像理應如此,沒有什麼可以擊倒他。
可是現實卻狠狠扇了談鶴鳴一巴掌,他忘記了徐硯凇也是個普通人,失去雙腿的打擊比談鶴鳴想象中還要大,徐硯凇可以不被外力擊倒,但是他自己卻已經從內裏開始腐爛。
談鶴鳴咽了一口唾沫,穩定了一下心神,然後伸手將徐硯凇從地上抱起來,他已經不再是十八九歲的模樣了,他現在比徐硯凇矮不了多少,身材修長但肌理勻稱緊實,抱起現在這個清臒的徐硯凇完全不成問題。
徐硯凇怔愣的被談鶴鳴抱回到輪椅上,原來那個可以被他抱在懷裏的青年已經長大了,他覺得自己忽然之間就老了不少。
“你的人呢?”
談鶴鳴的聲音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徐硯凇的眼神灰暗了下來,原來放不下的隻有他自己。
徐硯凇沒有說話,談鶴鳴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打量了一番徐硯凇,終於從他的衣服口袋裏發現了手機。
談鶴鳴從他的衣服兜裏拿出手機,需要輸入密碼,他鬼斧神差的輸入了自己的生日,結果還真的打開了,談鶴鳴一陣啞言,心頭是百般滋味。
他調出通訊錄撥給了靳澤,然而靳澤沒有接。
談鶴鳴皺了皺眉頭,靳澤怎麼可能不接徐硯凇的電話,他隻是想了一下,便想通了,靳澤應該就在附近,保護著徐硯凇,也看到了這裏發生了什麼,所以才不接電話,說起來也是,徐硯凇這種情況,他的人怎麼可能讓徐硯凇一個人在外麵走動。
談鶴鳴將手機塞回徐硯凇的衣服兜裏,“既然你的人在,我就先走了。”
說完談鶴鳴便毫不留戀的將手揣在衣服兜裏,信步離開了,徐硯凇看著談鶴鳴的背影,他的胸口被一陣陰霾所籠罩,他張了張嘴。
直到談鶴鳴的背影轉過彎不見了,他才從嘴裏吐出兩個字,“別走……”
可四周隻餘下一片空蕩蕩,他幾不可聞的聲音還未擴散開來便消散在了空氣中。
徐硯凇在原地停留了五分鍾,一個人發著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像是被拋棄的孩子一樣可憐極了。
他低著頭,忽然看見一雙皮鞋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裏,徐硯凇猛地一抬頭,容貌昳麗的青年正站在自己的麵前,他漆黑如墨的眸子仿若星辰一般耀眼,徐硯凇忽然覺得自己的世界都亮了。
談鶴鳴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現在像是被人拋棄的大狗看見了來接他的主人一樣,如果人類有尾巴徐硯凇的大概已經搖起來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
談鶴鳴走到徐硯凇身後,推著他下了樓。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很快就走到了停車場,車是祝海生的,談鶴鳴剛剛找祝海生借了車鑰匙。
談鶴鳴想去抱徐硯凇,徐硯凇卻擺了擺手拒絕了,自己撐著副駕駛座,挪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