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長女,聽這聲音,恐怕是摘星台的人又來催問了。”王眾站在我身後,提醒著我。每日來月台請教的人極多,人聲嘈雜。
自從扶蘇走後,無鴛便慌了手腳。贏政半月以來在宮中隻出現了一次。現在還責罰了長公子。整個後宮一時間變得混亂不堪,無駌更不知道何去何從,畢竟她是一心想要幫長公子奪取王位。
我揚起了嘴角,笑吟吟的看著王眾,“他們願意來,便讓他們來罷。這月台,始終就是塊墓地而已。”
想起月台底下建造的地宮,我就陣陣發寒。自古後宮陰氣都是極重,贏政還在這其中建造地宮……
我不禁有些心疼起那些無辜的後妃與家眷。但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送走扶蘇之後,李斯的表情又是如何的?
“丞相嘴上什麼都沒說,隻是精神不太好。”
李斯教導了扶蘇十載,終歸這心血是白費了。
我仰望月台上空的一顆星星,在夜色之下,它顯得尤為明亮。這顆是北鬥罷,不知扶蘇可是能看得到?
我仰望著那顆夜星,沉吟良久,轉過頭,問向王眾,“長公子在這宮中可還有家眷?”
此次扶蘇出行,我從他眼中看出來的,倒不是他對他父親贏政的不舍,而是他對這秦宮的不舍。
這宮裏是有什麼人能讓他如此留戀?據我所知,他在秦宮並沒有什麼熟識之人。
王眾沉吟片刻,“扶蘇的家眷都被他帶離了秦國,其中包括他的兒子嬰。”
“如果說有什麼不舍的人,也隻有他的媵母和阿房女了。”王眾望著我的疑惑的臉,對著月光,故意深沉道,“這個,末將也是道聽途說。”
公子扶蘇他有媵母並不奇怪,他母親是鄭國的公主,作為陪嫁的其他公主便成了媵室。倒是扶蘇和阿房女有這麼一段往事讓我準實驚訝。
我看了一眼王眾,見他並沒有說出口的意思,便道,“王將軍,我知道這月台曾經是阿房的露台。”這月台的秘密,我也不是不知道,阿房女在這宮中地位。
“相傳扶蘇公子曾被阿房作為嗣子撫養……隻是阿房女紅顏薄命……”我從不認為作為後母的阿房會對扶蘇多好,但是她的人品我是信得過的。“所以將軍認為,扶蘇對這阿房女還有留戀?”
王眾搖了搖頭,“故人無可戀,可戀的是今人。”
“今人是誰?”我疑惑的望向他的臉,難道扶蘇在這秦宮之中還有段餘情未了?關於長公子的各種傳言,我也聽說的不少。我總是以為自己對扶蘇十分了解,今天看來,我對他了解的甚少。
“阿房女有個妹妹,就是當今的麗妃。嫡長女可是見過?”麗妃她久居深宮,別說是我,恐怕是秦王都難得一見。
沒想到這個麗妃竟然大有來頭,二房姐妹竟然同侍一夫。雖然並不驚奇,在家族之中,為了保證親族的繁榮,家族兩個女兒會同時送入宮中侍奉大王。但令我奇怪的是,阿房的存在寵冠六宮,而二房卻單單得了個麗妃之名。不僅如此,她還隱居鹹陽宮之中,更不知為何。
“這個麗妃,你可是知道她住在哪裏?”
王眾搖了搖頭,臉色也難看起來,“麗妃所處之所,也是這宮中的秘密,恐怕後宮嬪妃也難知道。”
後宮嬪妃也難知道不代表不知道。我喚了聲底下的內侍,“摘星樓的人可是走了?”
“回嫡長女,齊妃這次很急,不知道公子扶蘇去百越的事情是真是假,摘星樓的隨從們都在下麵等急了,嫡長女要是看他們惹煩,奴婢這就把他們……”
知道無駌現在六神無主,我倒是感覺暢快了許多。我搖了搖頭,抿起了嘴,“既然如此,我就隨他們去摘星台,親自向齊妃說個明白。”
“諾。”
王眾見我要走,心裏知道我要去找麗妃問個清楚。嘴上雖然沒有勸阻,但臉上的神色仍是
有些不願,“在下隻是擔心這麗妃隻是傳言之人,不可信。”
我搖了搖頭,望向月台之頂上麵的星星,緩緩道,“王將軍,你還記得我們為何進宮麼?”
“為了轉讓虎符。王家軍權在握多年,也是時候讓蒙家掌權。”王眾沉思了片刻,才答道。
轉讓虎符?隻想讓蒙家接手大權都是小事。我冷道,“那都是父親的意思罷了,為了這個,他都不惜犧牲自己的小女兒。”
一想到靜兒,我心裏就陣陣的刺痛。她始終都是無辜的啊,怎麼能這般的狠心對她。若不是靜兒,今日躺在那榻上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