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像我曾聽說,一時佛祖在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精舍居住。當時波斯匿國王有一位輔相,聰明智慧,家業巨富。輔相夫人懷胎,生下一個男兒,相貌端正,身姿俊美。輔相看到後,心中非常高興,立即請來相師為兒子觀相,相師看後十分高興地對輔相說:”這個孩子命有福相,五官人中,挺直特殊,將來必定聰明善辯,有超人的才德。”
輔相聽後,心中歡喜,請相師為兒子起個名字。相師問輔相:”這孩子受胎以來,有什麼特殊的征兆?”
輔相說:”這孩子的母親,平常性格不怎麼和順善良,懷胎以來和以前大不一樣,變得和氣順從,喜歡讚美別人的功德.慈悲憐憫窮苦危難的人,不喜歡議論他人過錯,招惹是非。”
相師說:”這就是這孩子的福命誌向,應當給他起名叫無惱。”
無惱漸漸長大之後,力大無窮,無與倫比,一人能敵千人。騰空能捉飛鳥,急走如同奔馬。輔相十分寵愛器重無惱。
當時國內有一位婆羅門道士,聰明博達,多聞廣識,有五百個弟子跟隨他學道。輔相帶領無惱去拜見婆羅門道士,請婆羅門道士收無惱為弟子,教授學問。
婆羅門道士接受輔相的請求,收無惱為弟子,受戒傳道。
無惱勤奮好學,晝夜用功,他一日所學到的道業,勝於別人一年所學到的。苦學了沒有多久,就精通了全部的學問道術。婆羅門道士非常器重厚待無惱,行來進止,師徒兩人常在一起。其他同學對無惱也是傾心崇拜,尊重敬愛。
婆羅門道士的婦人,看到無惱相貌出眾,才藝超人,對無惱產生了愛慕之心,情愛之火越來越盛,無時不燃燒著她的心。然而無惱經常和師傅、同學在一起,沒有單獨行動的時候,使她沒有機會同無惱接觸說話。她的心願無法達到,時時都感歎不安。
有一次,一位施主來請婆羅門道士的師徒去做法會,時間要三個月。婆羅門師同自己的婦人商議:”我今天受到施主的邀請,要去做三個月的法會,應當留下一個弟子,照管家務雜事才好。”
道士婦人聽後,心中暗自高興,想出了一個達到心願的密計,便對婆羅門道士說:”你想得很周到,遠離家門,時間又長,家裏的各種事務也很繁重,必須留下一個很有才能的人,才能管理應付好。是不是把無惱留下,委托他替你料理家務雜事為好?”
婆羅門道士聽從婦人的話,立即把無惱叫來,對無惱說:”我今天受施主的邀請去做法會,家務雜事多,需要一人料理,你有才能,辦事放心,留你在家替我照管家務,料理雜事。”
無惱接受師傅的委托,留在家裏,師傅帶領眾師兄師弟去做法會。師徒走後,道士婦人心裏喜悅,歡欣無比,畫眉施粉,嚴妝打扮,妖嬈姿容,偎依在無惱身邊,輕聲細語,眉來眼去,數送秋波,引誘無惱動情。可無惱意誌堅定,置之不理。道士婦人情欲更加旺盛,不可抑製,就實話對無惱說:”我鍾情喜愛你,時間已經很久了。但平常你師經常在你身邊,我無法向你傾吐心願。今天你師傅離去時,我有意讓他留下了你,現在家裏清靜,隻有我們兩人,希望你滿足我的心願吧!”
無惱婉言謝絕,對師母說:”我在這兒修行守戒,不能淫辱師傅的妻子。如果違反這種法戒,就不是婆羅門徒,我寧可舍身自殺,也不能犯這種罪過。”
道士婦人的一片熱望,變成了冰冷的灰燼,慚愧氣怒無比,心裏又想出了一條陷害無惱的密計:等到無惱師傅將要回來的時候,她撕裂衣服,抓破臉皮,塵土滿身,憔悴憂傷,臥床不起。
當婆羅門師徒全都回來後,婆羅門師進屋去看望婦人,看見婦人如此模樣,吃驚地問:”你是怎麼了?為何變成這等模樣?”
婆羅門婦偽裝哭泣地說:”你就別問了。”
婆羅門師再次嚴厲地問:”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我,有什麼不可問的?”
婆羅門婦大聲啼哭著說:”你所最器重寵愛的無惱弟子,自從你離家去後,天天侵占淩辱我。我若不從他願,他就撲來撕裂我的衣服,抓破我的身體和臉麵。你教出來的這種畜牲徒弟,還讓我怎麼對你說?”
婆羅門師聽後,憤怒無比,但又對婦人說:”這個無惱,力大無窮,一人能敵千人,又是輔相兒子,種族強盛,家富勢大,要想除掉他,得想一個萬全之計才行。”
婆羅門師慢慢想出了一個計謀,表麵對無惱依然親近。一次見到無惱一人時,對無惱說:”我離開家這麼長的時間,多虧了你的辛勤料理。自從你來到這裏,對我侍奉盡忠。我非常感激你,心裏常想著如何酬謝你。我有一個秘法,從來都沒有漏世,無人知道,我想隻傳給你一個人。如果你能按我教的去做,辦成之後,就能直接生在梵天。”
無惱立即跪在婆羅門師麵前啟問:”要辦何事,乞願師傅傳授。”
婆羅門師說:”如果你在七天之內殺死一千個人,每人取一手指,用一千個手指編成花環。此事辦成之後,梵天王就會自己下降凡界,立即命終,你就會升到天界當梵天王。”
無惱聽後,認為此事不能做,心裏猶豫不定,對師傅說:”此事不能做,殺害眾生,怎麼能升到天界當梵天王呢?”
婆羅門師對無惱說:”我是你的師傅,你難道不相信我嗎j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們從此斷絕師徒情義,隨你去學什麼法道,別在我這裏停留。”
婆羅門師說完此話,詛咒發誓,豎刀在地。無惱聽完師倡的咒語,心裏中邪,產生惡意。婆羅門師知道無惱惡心已動,立即把刀授與無惱。
無惱提刀外行,見人就殺。每殺一人,砍取一指,編人指環。從此人們把無惱叫做殺人指環。人們驚嚇逃奔,見到無惱便驚呼:”指環周行,殺人取指。”無惱斬殺到第七天,已殺人九百九十九人,隻缺一指。再殺一人,便滿一千人指。人們全部隱藏了起來,無一人敢在外麵行走。無惱找遍全城,沒有見到一人。七天之中,人們沒有吃喝,饑渴難忍。無惱的母親憐憫人民,派人去給隱藏的人們送點飲食。家人奴婢,個個恐懼,沒有一人敢出外前去,無惱的母親沒有辦法,隻得親自去送。
無惱遠遠看到一婦人,立即前往斬殺。
母親大聲嗬斥:”你這個不孝的逆子,怎敢心懷邪惡,來殺你母?”
無惱說:”我受師傅傳授秘道,七天之中,殺人一千,取指一千,編為花環,戴於頭上,就能升於梵天。今日天數已滿,尚缺一指,事不得已,才殺母親。”
母親又說:”事情如果真是這樣,希望你砍取我的手指,不要殺害我的生命。”
此時,佛祖從遠處看見,知道無惱可以度救,就變化為一個比丘,向無惱身邊走來。無惱看見比丘,便放棄母親,奔向比丘,追來砍殺。
佛祖看到無惱舍母追來,便返身徐徐而行。無惱奮力急追,可怎麼也追不上佛祖,無惱從遠處呼叫:”比丘,你稍停一下。”
佛祖從遠處回答:”我經常停著,但你卻不停。”
無惱呼問:”怎麼說你停我不停呢?”
佛祖說:”我諸根寂定,而得自在。身心平靜,所以常停。你從惡師,稟受邪道,變易善心,不得安寧,晝夜殺人,造孽無窮,所以不停。”
無惱聽過此話,心意開悟,投刀跪地,遙相施禮,願意歸伏。
此時,佛祖駐足,等待無惱,並現出佛身,光芒萬道,如同日出,三十二身相,光彩奇妙。無惱看到佛祖,身光萬道,相貌威儀,立即五體投地,悔過自責。佛祖為無惱略講聖法,無惱即得法眼淨,心遂開解,崇信佛法,要求出家學道。佛祖許可,對無惱說:”自願來人佛門的人,須發自落,身著法衣,便為比丘。”
無惱把剃度為僧的一切事宜辦完後,佛祖又為無惱重新細說聖法。無惱心開意解,心垢除盡,很快獲得羅漢道跡。佛祖帶著無惱回到舍衛祗樹園精舍。當時,舍衛國的所有臣民,一聽到無惱殺人的名聲,人人驚恐害怕,人畜懷孕都無法生下來。舍衛城中有一家人,家中有一母象,生不出象子。佛祖聽說後,就派無惱前往,誠心相告:”我生以來,不殺一人。”
無惱對佛祖說:”我從前殺人眾多,怎能說不殺一人呢?”
佛祖對無惱說:”在聖法之中,你剛生下。”
無惱聽佛祖這樣一說,便整潔衣服,手持食缽,來到養象人家。遵照佛祖的教導,如言相告。那隻母象,即刻平安生下了小象。無惱回到精舍,在一房中修行。
當時,波斯匿國王,聽說無惱殺人惡行後,集合各個兵種,親自出征,前往討伐。大軍經過祗園精舍時,精舍裏有一位比丘,相貌醜陋,身形矮小,而聲音清亮優美,正在放聲唱唄①,語調高昂,音色和暢。士兵停足,傾耳聆聽,沒有厭煩之情。軍中的象馬也駐足不前,豎耳靜聽。軍隊停留,不向前行。波斯匿王感到十分奇怪,就問身邊的駕車者:”這是怎麼回事?”
駕車者說:”因為有人高聲誦經唱唄,致使軍中象馬停足靜聽。”
波斯匿王說:”畜牲尚能樂聽聖法,何況我等人類為什麼不停下來,去聽聖法呢?”
波斯匿王說完後,便同將相士兵一起來到祗園精舍。從乘象上下來,解除刀劍,卸取華蓋,直接來到佛祖住處,向佛祖施禮問候。此時,那個唱唄的比丘,唱聲已停。波斯匿王對佛祖說:”剛才聽到一位比丘誦經唱唄,聲音清亮和暢,令人欽敬羨慕,我想認識他,並給他布施十萬金錢。”
佛祖說:”你先布施十萬金錢,然後再認識他。如果你先見到他,恐怕你連布施一枚金錢的心思都沒有了。”
佛祖說完,便把唱唄比丘叫到麵前。波斯匿王看到這位比丘,相貌醜陋,身形矮小,不忍多看一眼,更無布施金錢的想法了。即從座位上站起,長跪佛祖麵前,問道:”今日看到這位比丘,相貌醜陋,身形矮小,而他的聲音清亮,遠近能聞。不知他前世造下何種善惡之業,現在得到了如此果報?”
佛祖對波斯匿王說:”你就認真地聽,用心地想,我為你講說。”
過去久遠之世,人世間有一位佛陀,名叫迦葉。迦葉佛度完世間可度之人後,便進入涅槃了。當時的國王,名叫機裏毗,收取了迦葉佛的舍利(骨灰),想修建一座佛塔。四海龍王聽說後,化成人形,來見國王,啟問國王說:”聽說大王要為迦葉佛建造一座舍利塔,不知大王要用珍寶建造,還是用土坯建造?”
國王回答說:”我想建造一座很高大的舍利塔,沒有很多珍寶,那是無法建造的。隻能用土坯建造,使塔方圓五丈,高達三十五丈。既大又高,遠近可觀。”
龍王對國王說:”我們不是凡人,都是龍王,聽說大王要建佛塔,所以趕來相問。如果大王要用珍寶建造,我們可以幫助你。”
國王聽後,十分歡喜地說:”如果能這樣,那就太好了。”
龍王對國王說:”你的王城四大城門外,會出現四大清泉。你取城東的泉水做土坯,做成的土坯就會變成琉璃;你取城南的泉水做土坯,做成的土坯就會變成黃金;你取城西的泉水做土坯,做成的土坯就會變成白銀,你取城北的泉水做土坯,做成的土坯就會變成白玉。”
國王聽龍王這麼一說,更是高興萬分,立即派遣了四個監臣,各管王城的一門,負責製做土坯。曆經數日,其中三個監臣領工的土坯做完了。有一監臣領工怠慢,負責製做的土坯沒有完成。國王巡視工地,看到此種情況,便以理責問:”你這樣不用心督查監工,我要嚴勵處罰你。”
這位監臣對國王的斥責,心懷怒恨,就對國王說:”這座佛塔建造得這樣高大,何時才能建成呢?”
國王去後,這位監臣雖然心懷不滿,但還是責令工匠民工,晝夜勞作,與其他三位監臣同時完工。佛塔建造得宏偉高峻,眾寶裝飾,光輝耀眼,十分壯觀。人人看後,讚歎不絕。那位心懷怨恨的監臣看後,也十分歡喜,懺悔前過,製作了一個金鈴,掛在了塔簷,並以此祈願:”讓我來生,所生之處,聲音極好,一切眾生,莫不喜聞。將來有佛出世,名號釋迦牟尼,使我得見,度脫生死之苦。”
佛祖對波斯匿王說:”大王,你想知道那時因領工怠慢遲緩,受到國王斥責,而怨恨佛塔建造高大的監臣是何人呢?就是現今的這位比丘。他因怨恨言嫌佛塔建造太大的緣故,在五百世中,受到相貌醜陋,身形矮小的惡報。又因後來喜歡佛塔,施舍金鈴,掛在塔簷,祈願來世,修得好聲,並願能遇我出世的緣故,在五百世中,受到聲音極好,今世見我,得到解脫的福報。”
波斯匿王聽過佛祖的講說,便向佛祖施禮辭別。佛祖便問:”大王,你現在率軍要到什麼地方去呢?”
波斯匿王說:”國中現有一個惡人,名叫無惱指環,殺害人民,縱橫暴行。今天我將率領大軍,前往討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