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蕭條時代的軍機處(7)(3 / 3)

穆黨形成之後,一方麵排斥主戰派,一方麵互相援助。如琦善,在廣東私下與英國人達成和議,道光覺得丟了天朝的麵子,準備將他問斬。經過穆彰阿的運動,由恭親王奕訢幫他求情,最終免了死罪。奕經、文蔚等穆黨,在浙江前線指揮不力,被道光下旨交部治罪,但並未說將他革職。

軍機章京不知道如何處理,就去詢問潘世恩。潘世恩道:“既是治罪,當然應革職了。”

穆彰阿卻對軍機章京道:“主上並未說革職,叫我革他們職,我是不敢。”經穆彰阿回護,本來要被斬首的奕經也未被深究。

對於主戰派,穆黨也予以排斥打擊。除了林則徐、鄧廷楨被發配新疆外。龔自珍、姚元之、周天爵、黃爵滋等大臣也被邊緣化。《南京條約》簽署後,禦史蘇廷魁上疏彈劾穆彰阿,不久便被罷官。禦史陳慶鏞因為反對重新啟用琦善而被解職。

穆黨的崛起導致了更多人投身於其門下。道光二十八年,在七個內閣大學士中,有五人“穆黨”。軍機大臣中,陳孚恩依附於穆彰阿,何汝霖、季芝昌二人是其門生,領班軍機章京穆蔭也是穆彰阿門生。其他軍機大臣,潘世恩年邁不管事,遇事自保。祁寯藻為軍機處後進,難挑大梁。賽尚阿則潔身自好,樂於旁觀。

軍機處中無人製衡,遂使穆黨坐大。穆彰阿在軍機處的前期,還能注意修身自控,保持節操,自“穆黨”形成後,開始忘乎所以了。“穆黨”充斥朝野,世人將穆彰阿與和珅相比,有“上和下穆”之說。

此說固然有所誇張。但“穆黨”當道,結黨營私,也造成了道光朝後期吏治腐敗,綱紀鬆弛的局麵。綱紀鬆弛的程度,連出使中國的朝鮮使臣都感到震驚。朝鮮使臣在《沈槎日記》中記下了一幕荒唐景象。正月初一,朝鮮使臣到禮部赴宴。招待外國使臣,本該是莊嚴的事件。可朝鮮使臣坐下剛端起酒杯時,突然聽到吵鬧聲,聲音越吵越響,不久聽到器皿砰砰摔落的聲音。原來是有官員為了爭奪宴席位置而大打出手,在場的禮部官員竟無一人出來製止。朝鮮使者不由感歎,清國朝綱鬆弛,可見一斑。

軍機處與銀庫被盜案

一般而言,清政府的收入主要來自於“地丁”“漕糧”“鹽稅”“關稅”及雜稅。地丁銀是國庫收入的主要來源,占了七成之多。但道光一朝,從來沒有征收到足額的地丁銀。至道光二十八年十月,各省地丁銀拖欠達二千三百九十萬餘兩之多。其他的各類收入中,關稅大約每年在四百萬至五百萬之間,捐納銀收入則搖擺不定,最多時有兩百萬,少時幾十萬,據湯象龍統計,道光朝三十年間,平均每年捐納收入在一百三十八萬之間,相比於以往的捐納收入,也呈現下降趨向。道光年間財政吃緊,主要來自於三個方麵,一是內外用兵,二是治理河患,三是戶部貪腐。

軍費開銷,僅鴉片戰爭一項,就至兩千萬兩。鴉片戰爭之後,不管有沒有打仗,各省都借整軍備戰之名,大肆擴充軍備,建大炮、造地雷、仿洋槍、練水師、製戰船,忙得不亦樂乎,借此可以虛報開銷,中飽私囊。然而,“所造大炮戰船,均不適用。”鴉片戰爭之後賠銀一千四百七十六萬兩,加上戰爭中各地方上給英軍孝敬銀、贖城銀、犒師費,總計開銷在三千八百萬兩左右,這相當於清政府一年的財政總收入。

軍費開支驚人還有個度,而河工開銷則是無底洞。道光朝恰好是多災多難的時代,水災頻繁。黃河、淮河、永定河,各地河流不斷決口,道光三年的一次水災就影響到九省三百個縣,搞得道光“夙夜焦思,難安寢饋。”為了治理河患,在河工上投入了巨額銀兩。僅道光二十三年,治理河患的開銷達到一千一百九十萬兩,此後每年正常開銷在五六百萬兩之間。

河道與漕運捆綁在一起,治河的一個重要目的是保證漕運,以源源不斷地為京師輸入糧食。為了管理河道,清代設置了南河河道總督與東河河道總督,均為正二品大員,分別管理江蘇省內與山東地方上的河道事務。自道光二十年之後,河道總督均為穆彰阿的人馬所把持。穆彰阿早年主持過漕運改海的試驗,知道經海路運輸的優越性。但他把持大權後,卻以祖宗成法為由,反對“改漕入海”,以保證黨人們的利益。於是無數的銀子,被注入了滾滾的河水之中,肥了一批批黨人。

道光二十三年,正當滿朝上下為財政吃緊而焦頭爛額時,京師內又發生了戶部銀庫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