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臨終前,乾隆“每朝夕遣使存問,賜以內膳羹糜,俾佐頤養,複間數日親臨視疾,見其有增無減,軫念彌殷”。傅恒病逝後,乾隆“震悼”,親到傅府中祭奠。乾隆也知道是入緬之戰讓傅恒早死,作詩雲:“千載不磨入南恨,半途乃奪濟川材。”
傅恒早逝後,乾隆對他的後人寄予厚望,在詩中曾道:“平生忠勇家聲繼,汝子吾兒定教培。”傅恒還活著的三個兒子福隆安、福康安、福長安,被乾隆當作了自己的兒子來看待,後來都出將入相。乾隆對傅恒兒子的無限恩寵,也遺下了無數八卦,雲福康安係乾隆私生子之類,卻不解乾隆對傅恒的感情。
傅恒死後,由尹繼善接任首席軍機大臣。清代父子二人都入軍機處,且三代人擔任內閣首揆的,隻有尹繼善一門。尹繼善為人八麵玲瓏,喜好虛名,善於奉承。袁枚與他和詩時有“身如雨點村村到,心似玲瓏麵麵通”一句。大學士史貽直聽到後,大笑道:“活生生畫出一個尹繼善。”
對於尹繼善遇事推諉,以無事為福的性格,乾隆很是惱火,曾對尹繼善道:“對你已不抱希望,想將你交給刑部處理,想來你又不怕。”乾隆雖然不喜尹繼善和事佬的習氣,但尹繼善到底是雍正一手提拔起來的人物,也是滿洲貴族中難得的人才,還是要挑大梁的。尹繼善擔任首席軍機大臣時,已老態龍鍾,精神疲憊,行走遲鈍。擔任首席軍機大臣不過一年,在乾隆三十六年去世,死前遺命將所有稿子焚毀,墳前也不要立墓碑。傅恒、尹繼善兩個滿人大臣相繼去世後,自然地便由資曆最深的漢人劉統勳來接任首席軍機大臣了。
兩淮預提鹽引案與軍機處泄密
就在趙翼於緬甸前方從軍時,乾隆三十三年,後方軍機處也出了大事,牽連了軍機章京多人。
自創設後,軍機處對保密工作格外重視,如規定軍機處工作人員不得與各部臣僚來往,在軍機處服務的仆役均選不識字的少年擔任,對公文也嚴加管理,不得私自帶出。軍機處值廬為禁地,雖王公大臣,未奉旨也不得擅入。
但軍機處在人事製度上的弊端,決定了很難避免泄密。軍機章京都是兼職,從各部選調得力人員進軍機處,稱“入值”。但軍機章京仍須處理原衙門的事務。如軍機章京程燾,原先是兵部主事,調入軍機處後也得辦理兵部事務,經常不來軍機處值班。傅恒很惱火,抱怨道:“程燾經常不來上班,想必是留戀兵部吧?如果在兵部好,可不必再來軍機處。”程燾聽到後立刻收拾鋪蓋準備走人,傅恒一看他真要走,就趕緊過來將他挽留住。
對能幹的軍機章京,軍機處時常請皇帝免去他們原衙門的事務,專心在軍機處辦事。如乾隆四十四年,軍機章京孫永清本已升任刑部郎中,但他是軍機處的得力幹將,軍機處特意奏請將他升銜留任,並請將他刑部的事務免去,專心辦理軍機處事務。
雖然軍機處做了諸多保密工作,但由於與原衙門的聯係,加上官場千絲萬縷的人際關係,軍機處根本不可能做到絕對保密。
軍機處創設之後泄密事件屢屢發生,雖再三整頓也無濟於事。軍機處處理的事務,有很多是地方督撫也不知道的。京師、直隸、江南、浙江等地有些小官,與軍機處工作人員串通,將不發抄給督撫的公文打探出,並提供給督撫以博取歡心。為此乾隆特意下諭,斥責地方督撫嚴加查辦。
軍機大臣們多年經營,編織了密如蜘蛛網般的人脈。他們的這些人脈之中,很多是巨富之家。富商們常在河邊行走,難免鞋要濕掉。軍機大臣們得到消息之後,自然要幫忙照顧。軍機大臣裘曰修與鹽商牛兆泰是親家。牛兆泰被人控告後,裘曰修立刻修書聯絡地方大員,囑咐幫忙照顧。乾隆得知後,認為“軍機處行走之人,尤當以慎密防閑為要”,下令免去裘曰修軍機大臣職務。
因為鹽商的關係,乾隆三十三年,軍機處又有多名章京泄密。
主管鹽政的官員從鹽商處收取賄賂,這在官場中人人皆知。可這個索取賄賂也得遵循尺度,也就是中國俗語吃相不能太難看。乾隆三十三年,尤拔世出任兩淮鹽政使,一時顧不上吃相,急火火地跑去找鹽商要銀子。鹽商有錢,有錢了自然也會有點骨氣,有點傲氣了,因中國社會,麵子第一。尤拔世猴急地過來要銀子,麵子無存,這讓鹽商們也看不上,對他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