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學校從今年三月份開始便大興土木,在原來的兩棟教學中中間三層往上的地方有夾了一棟教學樓在中間。夾在中間的這棟樓都是老師的辦公室。整個大門也重新修建了,據說這個大門就花了幾十萬。大門的正上方是“武漢市示範中學”這幾個紅色大字,第一眼都看不出這學校叫什麼名字。原來那塊寫有武漢市關山中學幾個黑字的白板掛在了左邊的柱子上。
這條路上本來灰塵濃厚,每天都是灰蒙蒙一片,現在大興土木,每天灑水車一來,地上就是一大片土黃色的泥漿讓人無路可走。
八月三十一號是報名的日子。
這個時候大門還沒有修好,所以隻能從側門走。這個側門是因為大門不能走而臨時修建的,就在修好的第三天,側門的台階便塌陷了。這樣的豆腐渣工程都讓我不敢從那兩棟教學樓中間穿過了。學校的豆腐渣工程還體現在廁所門上。我們班是火箭班,所有的火箭班都在同一棟教學樓,與其他普通班級徹底分開了。這棟樓的廁所是新建的,但是廁所門已經不知壞掉了多少次,修了多少次,還有廁所水管漏水也麵臨著同樣的問題。語文老師經常評價說:“當年日本人侵略中國的時候修建的東西還能用,但是中國自己修建的東西都不知道重修了多少次。”大體上也就是這樣了。
走在門口的時候我見到了以前在卓中的初三同學,雖然她化了濃妝但我還是一眼便認出了她。以前我見到她的時候還覺得她是一個不錯的女生,但是現在卻對她沒有絲毫的感覺。這就好像看到一個漂亮的蘋果,但是一口咬下去發現這蘋果不僅沒有熟,還長了蟲,哪裏還有吃的欲望?有人說女人為了漂亮,什麼樣的不舒服什麼樣的危險都可以承擔,高跟鞋-豐胸,還有這濃烈的化妝品都是很好的例子。
我一邊計算著要用多少麵粉可以達到那個女生臉上的效果一邊朝著教室走去。
學校裏麵已經能看到不少的人了,到了教室人也不少。語文老師已經開始收錢了,她的麵前放著一摞紅色的鈔票。但是現在即便交了錢也不能離開。沒過多久,阿翔和塗塗也到了教室,和他們互相打了聲招呼便各自坐下。
他還有一句話常掛在嘴邊,“我以後再也抄作業了,這樣字太對不起父母了。”可問題通常是不抄你做不完。這樣豈不是更對不起父母。而且這種話第二次說的時候就說明這話說了等於沒說。
班上的同學差不多都已經到齊了。漂亮的英語老師找準時機來到了我們班上,問:“你們在家裏有沒有好好複習呀?”答案當然是no!但是絕對沒有人會將這句話說出口,甚至還有不少人說,複習了!英語老師顯然不相信我們會複習,所以無視了說話的那幾個人,接著又說:“九月調考二號就開始。”說完她用輕蔑的眼神掃視了一番便離開教室,空留下我們在那裏抱怨。二號!沒有人問是幾月二號,因為這根本就用不著問。我想到了九月份一到就會有考試,但是沒有想到居然會來的這麼快。今天都已經是八月的最後一天了。眾人躁動,議論紛紛,大抵上都在罵學校和老師怎麼提前通知考試時間。但是今天通知其實也算是提前了。
語文老師收完錢之後心滿意足地將講台上一大摞紅色的鈔票小心翼翼的塞進自己的包裏,然後說:“放學,你們先去吃飯吧。”聽到命令,早已按捺不住的同學們一窩蜂似的離開教室。
還沉浸在突如其來的考試驚嚇中的我和塗塗邊走邊罵這學校和老師做法之賤。回到家裏吃過午飯之後,下午還要去學校,至於幹什麼,我也不清楚。老師雖然說讓我們自習,但是對我這種看了書等於沒看的高境界學生而言還不如在家裏休息。
我所在的這個地方很混亂,這當然也包括我所在的這所學校。七年之前我搬到了這裏,才搬來幾天便目睹了一起鬥毆事件。起因不明,隻見到兩個人在街上不停的叫罵,各種難聽的詞彙噴湧而出,兩人罵的興起便動起手來,其中一人覺得自己手中沒有武器,打起來不夠意思,便衝進一旁的商店中拿起一瓶酒朝著地麵用力一敲,破損的玻璃瓶立刻化作殺人的利器,他的手被玻璃渣給劃傷了,一痛便將這凶器掉到了地上。另一個人見此機會趕忙上去撿起利器,二話不說朝那個人捅了過去。兩人的身體將破損的酒瓶完全擋住,圍觀的眾人也看不清到底有沒有捅進去,捅進去了又是誰捅誰?有沒有如電影中高手過招般的逆轉?當然,最終的結果沒有如觀眾們的一員發展,鮮血還是從砸碎酒瓶的人身體裏流出。警察很快來到現場,圍觀的群眾才散了。這樣毫無畏懼的圍觀讓我覺得這種事情在這裏是不是司空見慣了?
下午一點,教室裏的同學幾乎已經到齊。我們這些“火箭班”不僅與其他班級的同學隔離開,而且這棟樓還配有電梯。當然,這也引起了其他班級的不滿,我們搬到這裏不到一周電梯便停用了。但是現在卻又恢複使用了。不過學生們通常都不會用,因為對這學校的豆腐渣工程實在是沒有什麼信心。用電梯的人通常都是老師。問題是我們這棟樓也就五層,老師的辦公室在二樓,實在是想不出用電梯的理由。
班上的同學大多數都在認真的複習著,備考。但是也有例外,我、阿翔、塗塗三人便是例外。我們三個人同桌的時候常聊一些充滿幻想的話題,想著以後幹些什麼事情。塗塗大概是我們三人之中最能“幻想”的人。他說他畢業之後就組建一個工程隊。我問他,是高中畢業還是大學畢業?他說,當然是高中畢業,大學畢業的話時間就太晚了。回答了我的疑問之後他又接著說,我組建了工程隊之後就讓我爸幫我接工程,四年時間賺個幾百萬完全沒有問題,到時候你們大學畢業了還得在我的手底下工作。這真是一個很有想法的想法,但我還是有不少的疑問,我問他,你爸不就是搞工程的嗎?他為什麼不自己接工程而要幫你接?如果真如你所說四年能夠賺幾百萬,你老爸不是早就去賺了,為什麼還要等著你畢業幫你接工程讓你賺?塗塗一時間想不出該如何回答我的問題,他光顧著在實際中幻想,卻完全沒有想過自己的幻想是否符合實際。但是沒有關係,一個幻想破滅之後他立刻又想了一個,“那我就不搞工程隊了,可以去買彩票啊!我中了五百萬,交一百萬的稅,還剩四百萬,你們算一下,一個人一個月稅後五千塊錢,一年也才六萬,至少得六十多年才能賺這麼多,而且很多人一個月五千塊都賺不到,所以我們從現在開始去買彩票吧!”他的這段話中除了那句“很多人一個月五千塊都賺不到”以外根本就毫無道理可言。當然在這種幻想當中我還要求他切合實際,我的腦子估計也不怎麼清白,但最後我還是對他說,“癡人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