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源聞言長歎,最後一絲幻想還是破滅了。
“一切脫身的辦法我爸都準備好了,我這就給他電話,讓他確定你的位置,然後你盡快離國。”連傲交代道。
“好!”蘇源咬牙,嚴重閃著淚光:“可我媽……”
“你放心,幹媽那邊我知道怎麼做。”
“槿汐她……”
“她一切都好。”
“照顧好幹爸幹媽。”
“我知道。”
兩人都沉默了,他們誰都明白,此別很難再相見,除非國家不顧國際公法強行將蘇源抓回,要真是那樣的話,他蘇源也就真的離死不遠了。
“保重。”
“保重。”
良久後,兩人齊聲互道珍重。
蘇源在這邊哭泣,連傲在京都哽咽。
這二人自小一塊長大,也吵過、也打過、也鬧過,但這都不足以影響他們的關係——那種兄弟勝手足的感情。
此別無期,兄弟珍重。
掛斷了電話,蘇源用袖口抹了把臉,將那不知是鼻涕還是淚水的東西擦掉,他緩緩抬起頭,前方陽光正好,明媚燦爛,一條筆直的大道通向不可知的遠方。
“隻要活著,總會有機會的回來的!”蘇源挺起了胸膛,堅定了信念。
己身避難國外,前路不知在何方,人生一片慘淡,這樣活著真的很。
或許蘇源之所以有信心能在回國,是因為人性的弱點:當一件再大的事,時間一久,人們也就漸漸淡忘了,古墓不就是如此嗎?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是連傲打來的,蘇源沒有猶豫,摁下了接聽鍵。
連傲的話語中還帶著哭腔,盡管他在極力掩飾,但隻是自欺欺人罷了,怎能逃脫外人的耳朵?
交代好了一切後,連傲沉聲說道:“你記住,現在的蘇源已經死了,以後你是誰都無所謂,隻要不認識......我們就好!”
這句話是絕情的話,但這要絕情的不是說話的人,而應是這邊聽電話的蘇源。
連家有多大的力量,他不清楚。但連傲的父親是什麼的人物,他卻很清楚,不說權傾朝野,也能威壓一方。但就是這樣的大人物,竟不能護得自己周全,即使到了國外亦要隱姓埋名,這時蘇源方知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錯。
可舍棄這裏的一切,等於斷了他前半生的記憶,他那臥床多年的母親,他那隻是有些笨並不是傻的女友,疼他愛他視他為己出的連家夫婦.....自己最親最近的人此生再難相見,這樣的結果還不如死了呢!
“與其在國外無依無靠的苟活一世,不如換來親人相逢的一日。”
蘇源感到全身俱疲,就連剛剛重拾的信心也被這種疲憊打散了,他一屁股坐到地上,一下子仿佛老了很多歲。
“隻要人活著,凡事都還是有機會的。”連傲安慰,隻是這句話連他自己都不信,國家頒布的通緝令分為兩道,一道是國內的,另一道是國際的,也就是說即使蘇源逃到了國外,依舊要過著擔驚受怕的生活,但這些他都不敢說。
蘇源沉默不語。
“你相信世界上有神仙嗎?”連傲突兀的問道。
“神仙?”蘇源重複著兩個字,接著雙眼猛地一亮,隨即又黯淡了下來,——他想起了白衣老者的話:那條路不是你應該走的!
連傲一下子激動了起來,用近乎喊叫的聲音說道:“你還記得我在電話裏說的那道金光嗎?”
“記得。”蘇源回應。
“就是那道金光將我送回京都,你想想,神斷山脈離京都有好幾千裏,除了神仙外,這世界上還有誰能辦做到?”頓了頓,連傲接著說道:“世界上像這種人物縱然不多,但總歸還是有的,隻要你夠虔心,說不定就能感動他們,收你入門後,授你一些防身法術,你就可以回家回鄉,還有誰能奈你何!”
“可為何是國外,我國的奇人異士不是更多?”蘇源皺眉。
手機那頭的人沉默了,過了很久,連傲才歎氣道:“因為國內你實在是無法待下去了。”
連傲看到那張國內通緝令時,他父親神色嚴肅的說:這是我這輩子甚至可能是自立國以來規模最大、範圍最廣、出動人數最多的一次抓人行動,這個國家已經容不下他了。
“我知道了。”蘇源低聲說道。
“你要......”
隨著‘滴’的一聲,手機的電量耗盡自動關機,連傲的話還沒說完。
蘇源盯著手機看了好一陣,而後揚起右臂,一下子將其扔出好遠,落在一片斷牆上,摔了個粉碎。
下一刻,蘇源掏出懷中白衣老者送的書,嘴角露出些許微笑。
下一刻,他大步流星朝東走,那是海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