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燙的聲音恢複了平靜:“離開了就好。我太擔心了……是這樣,下午你喝醉了,我跟大剛也在打盹。老鬆躲在東間接了一個電話,大剛聽見了就拉我躺在炕上裝睡。老鬆回來看了一下就偷偷溜了出去。我跟大剛就跟在他的後麵出了大門。勝哥,當初我想把你喊起來,可是大剛不讓,他說他要自己去辦這件事情,他要報答你……”說著,又開始抽泣,“我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大剛被人一槍……”
“小馬,你別難過,慢點兒說……”廣勝的嗓音有些哽咽,他以為自己掉眼淚了,摸一把臉竟摸下了一把泥漿。
“好,我慢點兒說……老鬆走得急匆匆的,大剛說,老鬆肯定是接了他表弟的電話,我們一定可以找到常青。結果,我倆跟到鎮西頭的時候就發現老鬆進了一家院子,”麻辣燙的聲音沉靜了許多,“我和大剛就藏在一個草垛後麵等他出來。等了一個來小時,看見老鬆跟兩個人推著一輛摩托車出來了。我聽見他們說要到老鬆家去找你,直接就衝過去了。本來大剛想從後麵襲擊他們,見我一衝上去,他也慌了,提著菜刀就撲那個身材壯的人去了……那個人二話不說,直接就開槍了!大剛‘撲通’倒在了雪地裏……那兩個人一看不好,把老鬆丟下,騎著摩托車就顛了。我追了幾步又不放心大剛,連忙把他送進了醫院,然後就給你打電話。等我再回搶救室的時候就看見警察來了……”
廣勝打斷他道:“你沒回去看看大剛怎麼樣了?”
麻辣燙劇烈地咳嗽了一陣,開口說:“我回去過。我回家拿了錢,裝成大剛的親屬,給他交上搶救費,問大夫那個受傷的人死了沒有?大夫說他剛剛緩過來了……剛想給你打個電話,老鬆又被人抬了進來。他死了,是刀傷。勝哥,不知這話我該不該問,老鬆是怎麼死的?”
“你還是別問了。”廣勝的腦子又陷入了混亂狀態。老鬆死了?他在這個時候湊什麼熱鬧嘛。
“那我就不問了,”麻辣燙驚魂未定,“你得趕緊躲躲,我看見警察押著老七去認大剛……”
“老七沒走?”廣勝糊塗了。
“我也搞不清楚……勝哥,我得趕緊走了,我也得出去躲一陣子,有機會我再跟你聯係。”
“別急,”廣勝突然清醒過來,“你馬上去醫院一趟,看看常青去沒去。”
“常青?他不是跑了嗎?”
“沒跑,他被我打傷了!你去看看他死了沒有,我等你的回信。”廣勝“啪”地關了手機。
朱勝利呢?廣勝的心猛然一緊,站起來四處打量。難道這小子跑了?剛想吆喝兩聲,朱勝利提著褲子從一個橋墩後麵轉了出來。
“你這泡尿來得可真及時。”廣勝迎著他走了過去。
朱勝利心知肚明,訕笑一聲,把兩條胳膊架起來,用一隻手摸著下巴,慢悠悠地說:“我想好了,你去我表哥那兒住,他那裏寬敞。”
廣勝拔腳就走:“行,我這百十來斤就此交給你了。”
站在路邊打車的時候,廣勝問:“誰是你表哥?”
朱勝利推了他一把:“老歪呀,連老歪你都不認識了?”
廣勝往後退:“不去,他那裏‘親戚’多。”
朱勝利招手攔住了一輛出租車:“你這麼長時間不去他家了,哪個‘親戚’知道你能去他家裏住?上車吧。”
說得也是啊,誰會想到我躲在老歪家呢?歪哥,那就麻煩你了……躲在暗處的廣勝淒然一笑。
凜冽的寒風夾著細小而堅硬的雪粒,“唰”地撲向飛馳的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