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無處容身(1 / 3)

將近一個月了,一直沒有健平的消息。常青的手機變成了空號,人仿佛從地球上蒸發了。

廣勝不甘心,聯係了以前的朋友,叮囑他們多多留意常青的動向,但是毫無音訊。

廣勝幾乎都要崩潰了,深深的自責如螞蟻一般咬齧著他的心髒,讓他夜不能寐。

好幾次,廣勝半夜爬起來揩著一身的冷汗,心亂如麻:健平到底在哪裏?他是不是已經永遠地消失了?每每想到這裏,廣勝都要下意識地按開常青那個變成空號的手機號,然後頹然倚上床幫。刹那間,無數點滴的回憶彙集成江河,在腦子裏奔流直下,衝擊得他顫作一團。他想到了跟健平共同度過的那些癲狂歲月,想到了健平時而羞澀,時而狂暴的性情,看到了健平那張蒼白灰暗的臉。

有幾次,他鼓起勇氣想要報案,但一想到黃三便悄然打住。是呀,如果警察順著這條線查下去,那將會是一個什麼結局?看著身邊睡姿恬靜的孫明,廣勝的心隱隱作痛,不知道自己今後的路到底應該如何走下去。突然就有一種想要再犯一次事兒,讓自己去監獄反思的衝動。

一天傍晚,廣勝正呆坐在家裏,雙眼空洞地瞅電視機,金林風塵仆仆地來了。

廣勝不敢去看金林那雙深邃的眼睛,低著頭說自己現在的生活又開始亂了。

金林好像知道這些事情,安慰他不要著急,自己會在適當的時候幫他再找一份工作的。

廣勝愧疚地說,我總是這樣麻煩你,怎麼好意思的?

金林的口氣似乎有些自責:“我曾經發過誓,要讓你變成一個全新的人。前些日子我忙,抽不出時間來……我應該時常過去看看你的。”

廣勝連連搖手:“別這樣,別這樣。你一個警察,經常過去看我,那成什麼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又犯事兒了呢。”

金林笑笑,話鋒一轉:“你知道常青被人用槍打傷的這件事情嗎?”

廣勝的心驀地緊了一下,難道是常青報案了?來不及多想,廣勝做出一副一無所知的樣子,茫然地望著金林,嘴裏胡言亂語:“這些‘小哥’(混混)們也真是的,怎麼動不動就動刀動槍的?有什麼大不了的仇恨?這叫什麼素質?還講不講江湖道義了?沒有這麼玩兒的嘛。”

金林不動聲色地看著廣勝,眼神裏透出一股深深的失望:“如果你真的不知道,我就不問了,但你不能像以前一樣玩世不恭。”

內疚的感覺讓廣勝的頭皮陣陣發麻,話也說不利索了:“沒有,我沒有那樣啊……我最近心情不好,不知道應該怎麼走下去……”

金林打斷他道:“經曆過這麼多的坎坎坷坷,你不應該消沉,應該向前看。這樣,明天你去我那兒,看我能不能幫你重新找個工作。”

廣勝的心又是一緊,派出所那樣的地方讓他感到恐懼:“不用了,先這麼支撐一陣,以後做點兒小買賣湊合著過吧。”

金林盯著他看了好一陣,看得廣勝的心裏直發毛,說不上來是慚愧還是害怕,心亂得要死……

金林似乎理解廣勝此刻的心情,摸著他的手,開導他振奮起來,並引經據典地講述了很多浪子回頭的故事,聽得廣勝熱血沸騰。

最後,金林轉話說他正在調查常青的問題,如果有常青的消息隨時通知他。廣勝一下子蔫了,心想,通知個屁,抓完了他就好抓我了。

送走金林,廣勝直接躺下了,感覺自己是坐在一個碾盤上,整個身體悠悠地轉。

孫明還是那樣風風火火的,以前的事情仿佛沒有發生過。這讓廣勝頗感安慰,時不時自豪一下:看看,我的老婆隨我呢,好忘事兒。

有一天孫明喝多了,掐著廣勝的脖子,死活讓他交代他跟阿菊的事兒。廣勝不敢說話,直接把她掀到了床上:“就跟她幹這個啦!”

孫明掙脫開廣勝,不知是撒嬌還是真的惱了,尖著嗓子喊:“你是個流氓,我永遠不想再見到你啦——”

廣勝撲過去,緊緊地摟住她,語無倫次地解釋,他跟阿菊之間根本就沒發生那樣的事情,那隻是一場誤會。

孫明開始在廣勝的懷裏掙紮,掙紮了一會兒就不動了,木頭一樣地任他抱著。

廣勝親吻她冰涼的臉,親吻她沒有熱度的嘴唇,孫明的腦袋躲閃著,身體卻越來越緊地粘住了廣勝。

那一刻,廣勝覺得自己跟孫明就像兩株長在一起的草,一起青,一起黃,誰也離不開誰。

一番癲狂過後,孫明跳下床,蜷縮在牆角“嚶嚶”地哭了。

廣勝問她,這又是因為什麼?

孫明說,她經常回憶起那天晚上被朱勝利騙出來時的情景,心裏很後怕,總是感覺今後的日子會不踏實。

廣勝安慰她說,這事兒已經過去了,沒有必要再去回憶,今後的日子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