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勝握了握老劉的手:“有什麼事情盡管說,我跟周哥是鐵哥們兒。”
老劉的表情很是緊張,拿煙的手直哆嗦:“勝……勝哥,老聽連科兄弟念叨你,他說勝哥你是一條好漢,純爺們兒。”
聽他這麼說,廣勝有點兒明白了,這小子找我可能又是街麵上的事兒,心裏有些不痛快,極力作出一副笑容,一搖手:“你先別這麼表揚我,有什麼事兒你就直說吧。”老劉囁嚅道:“勝,勝哥,有個人欠我三十萬塊錢,都三年了還不還我,我想通過你……”
“我知道了,”廣勝打斷他,這樣的事多了,很麻煩的,廣勝不想摻合,“欠款的事情不大好辦,你有證據嗎?”
“有,”老劉從前胸口袋拿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條來,“他承認,可就是不給,還見不著他的人影。”
“那怎麼辦?今天你能找到他嗎?”
“我找到了他在城裏的姨夫,給了他姨夫三百塊錢,他姨夫已經把他騙到自己家裏了,剛通的電話。”
好嘛,姨夫出賣外甥……有錢就是好辦事兒,廣勝想,這個世道沒有什麼親情,為了錢,親爹也可以出賣呢。
老歪坐不住了:“廣勝你倒是說話呀,不用‘幹’他,你出麵嚇唬嚇唬就可以了,那是個小蛋子貨。”
看著老歪和老劉急切的目光,廣勝有些騎虎難下的感覺:“這個……他是幹什麼的?”
老劉好歹給自己點上了煙,開火車似的抽兩口,抖著手說:“他是俺們城南的一個混子……起先我們在一起玩兒過,後來我幹了村長就不跟他瞎摻合了,誰知道這小子竟然把我以前跟他合夥作生意的錢給‘密’了,放賴啦,死活不給。你說我能就這麼跟他算完嗎?”
一個街痞諒他也沒有什麼道行,廣勝遲疑片刻,猛地把煙頭往地下一摔:“走吧,你領我去。”
朱勝利有點兒緊張,拉著廣勝的袖口說:“要不讓健平陪你一起去?”
廣勝掃了他一眼:“陪什麼?又不是去打架,讓他去幹什麼?走吧。”
朱勝利把車停在防疫站的大院裏,跟廣勝和老歪三個人一起上了老劉的車。
好家夥,鄉下人都比我混得好……坐在嶄新的奧迪600上,廣勝忿忿地想。
那個街痞是一個長相猥瑣的小個子,一見幾個人進來,先哆嗦腿了,期期艾艾一個勁地敬煙。
老劉沉聲說了一句:“這是勝哥。”
街痞的臉馬上變成了死灰色:“我知道我知道。”
廣勝故意把臉弄成了雕塑模樣,盯著他一言不發。廣勝在這方麵很有經驗,一般人讓他盯上三分鍾就得大腦失控。
果然,起初街痞還故做鎮靜地跟劉村長辯解,接著便軟了下來:“老劉,你先回去,明天我立馬還錢。”
廣勝把包猛地往桌子上一墩,包裏放著的用做樣品的角鐵發出沉悶的一聲響,街痞以為那裏麵一定是裝了一把槍,驀地打了一個哆嗦。
廣勝趁機來了一句:“兄弟,你不用還他的錢了,現在你是在跟我說話,你沒欠他的錢,是欠我的。”說完,衝朱勝利一擺頭,“讓他寫下來,下午四點以前我要拿到現金。”
街痞幾乎要跪下了:“大哥,不用寫了,先吃飯,吃完飯我先拿一半,剩下的明天我湊齊,親自給劉哥送去。”
廣勝問老劉:“這樣行嗎?”
老劉點了點頭,對街痞說:“知道勝哥是幹什麼的了吧?那一半明天我拿不到的話,這事兒我就不管了,你跟勝哥聯係。”
一行人押著街痞去銀行取了十幾萬,然後一起去了海景飯店,那叫一個揮霍。
席間,廣勝一直端著架子,老歪和朱勝利連唬帶蒙地又把街痞好一頓嚇唬,那家夥好像尿了褲子。
帶著老劉給的“提成”,醉醺醺地出門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落日的餘暉把廣勝塗成了一個金人。
此時,飯店對麵“大河向東流,天上的星星參北鬥”,岸邊大排擋裏全是光著膀子“不分貴賤一碗酒”的人……
千葉歌廳。吊在頭頂上的彩燈飛速地旋轉著,閃爍不定的燈光照得KTV包間裏的人恍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