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梁王早已把羊勝和公孫詭藏匿於王宮,軒丘豹和韓安國又上哪裏去找呢?
韓安國找不到欽犯,估計是梁王藏起來了,便到王府去,對梁王說:
“這幾天為追查刺客的事紛擾大王,累得大王憂心,這都是大王沒有良臣的緣故。俗話說,‘主辱者臣死’。如今臣追索公孫詭和羊勝不得,隻好向大王請辭,請大王賜臣死罪!”
梁王驚疑地說:
“何至如此呢?”
韓安國流淚說:
“大王自己估量,跟皇上的親密關係及不及得上臨江王?”
臨江王便是前太子劉榮,那是景帝的兒子,所以梁王說:
“當然不如他。”
“臨江王是嫡長子,就因為一句話的過錯(指栗姬的一句話),就把太子廢了,改封臨江王。又因為占了宮垣的小事,自殺於中尉府。為什麼呢?那是因為治理天下不能因私亂公的緣故。如今大王位列諸侯,卻偏信一些佞臣的邪說,任憑他們犯法胡為。天子由於太後的關係,不忍心置大王於法。聽說太後日夜涕泣,希望大王能夠自改。而大王至今不悟,反袒匿羊勝等人。假如太後一旦晏駕,大王還將倚靠誰呢?”
韓安國的話還沒說完,梁王就哭了。他對韓安國說:
“我把羊勝、公孫詭交給你吧!”
不過梁王交出的不是活著的羊勝和公孫詭,而是他倆的屍體。原來是梁王逼著他們自殺的,免得他們在受審時講出實情。
這件暗殺案便這樣查清了。
不過韓安國說太後日夜涕泣倒是實情。因為皇帝派田叔和呂季主去梁國查案,使太後為梁王擔心。她知道她那個小兒子由於過分嬌寵的緣故,很可能幹出派人刺殺大臣的事來。史書說:“太後憂梁事不食,日夜泣不止。”又說:“帝亦患之。”那是說皇帝也為太後的哭泣感到不安。
田叔在睢陽辦案,捉到幾個凶手,錄了他們的口供,還有梁國“二千石”有關官員的證詞,包括梁相軒丘豹和內史韓安國的證詞在內。這些材料歸結到一點,那就是派遣刺客雖是羊勝和公孫詭幹的,但梁王卻推脫不掉幕後主使的罪責。田叔從睢陽回京,走到霸昌廄(地名,在長安以東),他把所有的有關材料都燒了,空著手來見皇帝。景帝問他:
“公查得如何?梁王有責任嗎?”
“有責任,”田叔回答,“應處死罪。”
“你詳細講講。”
“臣以為,這件事陛下不須問了,因為一切獄詞都已被臣燒毀。”
“這是為什麼?”景帝驚異地問。
“如果認真查案,梁王必將伏誅,否則漢法不行。但如將梁王伏法,太後食不甘味,臥不安席,這不又是使陛下憂心的事嗎?獄詞燒了,是臣辦事不力,請陛下鑒諒。”
景帝十分感動,便讓田叔和呂季主去見太後,還對太後說:
“殺袁盎等人的案子是梁王的幸臣羊勝、公孫詭幹的,梁王並不知道。現在罪犯已經伏誅,梁王無恙。”
太後聽了,立刻從床上起來,讓皇帝和田、呂陪她用飯,臉上也有了寬心的笑容。
梁王沒受任何責備,便上疏請求入朝,要向哥哥請罪。景帝準了。梁王帶著車騎來到潼關。隨行的大夫茅蘭建議梁王,入京不要張揚,讓梁王把車騎留在關下,找一輛布車,隨從兩騎保護,悄悄地到長安,住到姐姐長公主的花園裏。這邊景帝知道梁王將入朝,又派出使臣到潼關迎接。到潼關一看,隻有梁王隨帶的車騎,卻不見梁王。使臣回來一講,太後大哭起來,說:
“皇帝果然殺了我的兒子!”
景帝也憂恐不安。幸好這時梁王肉袒負荊,由姐姐長公主陪著,到闕下請罪。太後這才破涕為笑。皇帝也樂了。派人下詔讓梁王的隨從入關,一切又都跟從前一樣。不過皇帝有了戒心,再也不跟梁王同乘車輦了——這是景帝中二年發生的事。
景帝中六年,梁王依例來朝。他還想跟從前一樣,留在母親身邊多住些日子。他上疏請求,皇帝不許。梁王隻好怏快歸國。4月,便死於睢陽。噩耗傳到京師,太後又哭起來,埋怨皇帝不肯準他留京,是間接把梁王殺了。景帝想了個辦法,把梁分為五國,封梁王的兒子劉買為梁王,劉明為濟川王,劉彭離為濟東王,劉定為山陽王,劉不識為濟陰王。梁王的五個女兒也都賞給了湯沐邑。景帝把封王的詔書拿給太後看,太後這才樂了,“為帝加一餐”。
梁王生前生活奢華,花錢無數。等他死後點查梁王府庫,光黃金一項就有四十餘萬斤,其他珍寶的價值也跟黃金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