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七國之亂”的前因後果(2)(1 / 3)

中郎將在宮禁中的機關叫郎署。有一天,文帝帶著他寵幸的妃子慎夫人在宮中散步,走到郎署,有些累了,就到裏麵坐一會兒。慎夫人由於受皇帝寵愛,在宮中一直是跟皇帝、皇後平起平坐的。這次也就和以前一樣跟皇帝並排坐在坐幾上。袁盎走過來,請慎夫人站起,將坐幾放到下首,再請慎夫人坐。慎夫人生氣了,不肯坐,皇帝也惱火,站起來領著慎夫人走了。袁盎跟在後麵,單獨對文帝說:

“臣聽說,‘尊卑有序,則上下和睦’,現在陛下既然已立皇後,慎夫人便是妾媵。妾媵和主子怎麼可以平坐呢?如果陛下寵幸她,給予過分的優待,這恰恰是慎夫人的禍患,難道陛下忘了‘人彘’的事嗎?”

文帝聽了十分高興,把慎夫人找來,將袁盎的話說給慎夫人聽。慎夫人才知道袁盎的動機是好的,是為了讓她免禍,於是賜給袁盎五十金。

還有一次,袁盎騎著馬隨文帝的車走過霸上。前方是一個陡峭的斜坡,文帝讓禦者快速馳下。袁盎卻騎馬趕上去,拉著馬車頭馬的韁繩,和車一齊慢慢往坡下走。文帝說:

“怎麼,將軍也害怕嗎?”

袁盎回答說:

“臣聽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聖主不應故履險境,更不能做僥幸的事。現在陛下縱快馬飛馳下這樣的峻坡,即使陛下對自己不在意,也應考慮到宗廟和太後呀!”

文帝點頭笑了,認為袁盎講得不錯。

後來文帝為吳王的事惱火,便把袁盎調任為吳相。可能袁盎仍然抱著謹慎免禍的想法吧,他很少給吳王提意見,因為他知道,文帝為人和順,肯於虛心納諫,而這位吳王卻剛愎自用,是老虎屁股摸不得的。所以他在吳王麵前輕易不提反對意見,有時需要說幾句,也是輕描淡寫,不痛不癢。比如那次文帝免去吳王的朝請,又賜幾杖給他,吳王卻並不領情,冷笑說:

“哼,皇上也未必不怕我哩!”

他這是有意說給袁盎聽的。袁盎不好不接茬,但他說的卻是半捧場半安慰的話:

“大王享國已久,德高望重,諸侯王皆敬仰大王。就是聖上,也因大王是皇兄,關心愛護,才賜幾杖給大王。大王應當謝恩,不要再說別的了。”

吳王聽了挺滿意,覺得袁盎雖是朝廷派來的,卻也挺合自己的意,便不時地賞賜給他金銀財物。袁盎隻求吳王不反,別的也不去幹涉。不久,袁盎又奉調回京。文帝自然要問他吳王的情況,問他吳王會不會造反。袁盎吞吞吐吐,因為他實在不敢說吳王不反,卻又不敢說吳王會反。這時晁錯也在場,他對袁盎的態度很反感,便問:

“公做了那麼長時間的吳相,吳王究竟想不想造反公也不敢說嗎?”

袁盎說:

“他想不想造反我怎麼知道?你若是說他非反不可,他也可能就真的會反,這又能怪誰呢?”

對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晁錯當然不滿意,要跟他爭論,恰好這時傳來匈奴南侵的邊報,文帝便把這事擱下了。

可是為這事兩人鬧了意見,起初是誰也不答理誰,後來就避不見麵。在某個場合,如果晁錯原在那兒,袁盎來了,晁錯站起來就走;反之也是如此。後來吳王果然反了。晁錯是禦史大夫,他憑借權力,以袁盎接受吳王的賄賂、替吳王效力的罪名,擬判袁盎死罪。皇帝沒同意判刑,下詔赦免了袁盎,但廢為庶人。晁錯還不肯罷休,他跟禦史中丞和侍禦史們商議,繼續追究袁盎私通吳王、參與謀反的罪名。一個侍禦史說:

“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袁盎參與反叛,無法定他的罪呀!”

禦史中丞也說:

“如果這樣株連,所有那些曾在吳國任職的官員都該惶惶不安了。如今大軍東征,平叛指日可待,那時如袁某確與吳王勾結,諒他也無處可逃。”

晁錯看屬官反對立即將袁盎判刑,隻好暫時把這事放一放,而專心張羅支援戰爭的事。不料有個侍禦史和袁盎有交情,私下裏告訴了袁盎,讓他預作防備。袁盎又怕又恨,便在夜間偷偷去謁見大將軍竇嬰。

竇嬰是竇太後的侄子,原任詹事。他是反對削藩的,跟晁錯的關係不好。後來他因為一件事得罪了姑姑,讓他稱病回家。

這件事跟後文有關,此處不妨做一伏筆。原來竇太後生了兩個兒子,一個是景帝劉啟,一個是梁王劉武。景帝二年十月,梁王來朝。他跟皇帝是親兄弟,而竇太後又最愛她這個小兒子,所以景帝常常把梁王召來,弟兄倆飲酒玩樂。那時景帝雖有兒子,但還沒冊立太子。一次酒後,景帝隨口對梁王說:

“等我千秋萬歲之後,就把帝位傳給你吧!”

梁王雖然口中辭謝,心中卻暗暗高興。竇太後向著小兒子,也十分心喜。不料竇嬰卻來潑冷水,他對景帝說:

“天下乃是高祖打下的。高祖有規定,帝位要父子相傳。因此陛下不能把帝位傳給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