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宋冰易跟張小柯戲劇般地衝了進來,三個人打成一團,酒吧裏的桌椅劈裏啪啦地被摔了個稀巴爛,酒瓶碎了一地。三個女生在旁邊看得一驚一乍的。
酒吧老板跑過來拉著他們不放,宋冰易往桌上拍了一遝錢才拖著張小柯離開了,張小柯臨走前又狠狠往那男的身上踹了一腳。
回到寢室後思沅的心跳才慢慢平複了下來,她一回頭看到陳小凡正在大口大口地喝水,笑著說我還以為你不怕呢。
思沅看了一眼旁邊汪菲菲的表情突然覺得這個玩笑開得有些不合時宜,於是有些不自然地低了低頭,一時也不知道說點什麼好。
陳小凡把水瓶往桌上一扔,撒腿癱在了座位上,一聳肩衝汪菲菲說,你看你,我早就跟你說過那種地方不能呆的,能掙幾個錢啊,宋冰易剛才那疊錢夠你辛苦大半年的了,你這麼折騰還不如讓他把錢直接給你得了......
陳小凡還想說什麼,被思沅一個眼神製止了下來,思沅感覺那一刻連續停留了好幾秒鍾,她甚至不敢回過頭來,像是有一根弦緊繃在胸腔深處,生怕一個不小心斷裂開來在心裏顛覆成世界末日的恐慌。
汪菲菲笑著說,我又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啊。她說話這話的時候聲調越變越弱,口氣像個明知道做錯了事卻堅持逞能的孩子,思沅能輕微感覺到那裏麵有像琴弦一樣震顫的痕跡。
冗長的沉默在這一刻像風暴一樣卷了過來。
汪菲菲看了看表,笑著說,哎呀都這麼晚了,再不回去宿舍都要關門了,你們玩著,那我先走了啊。
汪菲菲拉門而去的時候思沅的心裏突然一陣疼痛。思沅知道陳小凡不是故意的,她習慣了這樣口無遮攔,然而人對於傷害的定義是不一樣,你以為無傷大雅的一句話,卻正是別人揭開疤痕的利器。汪菲菲好像有著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或者說她的心裏有一條涇渭分明的警戒線,思沅害怕一不留神踩了上去,然後聽到裏麵傳來惶惶的警報聲。她有些六神無主,她甚至不敢問她。
夜色在頭頂盤旋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即刻要將空氣全部吸附進去,以至於那裏的味道有些窒息,汪菲菲沒有回寢室,一個人在操場上走著,一步,兩步,夜色漸漸變換起了顏色,忽明忽暗,有大片潮濕的水珠在她眼睛裏盤旋。
她拿出手機,翻出號碼撥了出去,接電話的是外婆,外婆在電話那頭一遍一遍地問著是誰,汪菲菲回答了幾遍便不再答話,她隻知道外婆的聽力又下降了,接下來像一個囈語多年突然遇到解夢人的病人一樣,把心裏麵的話全部往話筒裏麵灌。她語無倫次,以至於連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要表達的究竟是什麼意思。她的眼淚像潮水一樣瞬間噴湧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