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那件雨中發生的‘男同學的故事’,我後來有過很多版本的總結。
當時我應該是對那個住的離我家比較近的那男孩子有點感覺,隻是那時候懂個屁。隻知道跟著一群人裝樣子那般聊班上喜歡的妹子。比不得現在。
早幾天顧楚給我發了張圖,是小學還是初一的小朋友我忘了。圖片裏是一係著紅領巾男生,貌似是在他們放學回家的路上對一捧著冰激淩的小女生,展開他令我望塵莫及的超強吻技。
蒼天可見,那嫻熟的擁吻手法,那令人讚歎的、且自然而然就流露到顯示屏上的霸氣,那怎麼可能是個十一二歲的小男生能夠擁有的?!
我看完後似調侃般的把圖片發給何偉,告訴他,“圖片裏的小男生!看到沒!這才是哥理想型的幼年版!曉得不?!”
忍了忍,沒繼續說何偉給我找的那些相親對象的水平,免得小偉子從大四川給我跑過來將我碎=屍=萬=段。
何偉給我回了個鄙視的表情,順帶批評我,“俗套的文化就是有了如同阿城你這樣的人,才傳播得越來越不可收拾。”
我在回消息的時候再看了看那張讓我記憶猶新的圖,再想想當年我在對方注視下,大冬天的將身上唯一的一件禦寒大衣脫下來給他的那副心碎場景。當我陪著他衝入雨中後呈反向分離,就像我未曾明了就注定不可能開始的傷心故事。
淋得透=濕的我回家被我老媽抽了小腿,夏崇正是在我媽用竹條抽我腿的時候把一杯熱蜂蜜水遞到我手上,然後等我媽發完脾氣後告訴我,“記得把衣服拿回來。”
那件衣服是當時也不大的夏崇正在外邊賺零花錢幫我買的,算作過年時候的新衣服。也不知道這件衣服要了夏崇正多少的血汗,他沒說我沒問。隻是之前也說過,那衣服我穿了好幾年,從那男同學那裏拿回來還在穿,直到實在穿不了才作罷。
我媽不知道為什麼,夏崇正知道為什麼卻什麼都沒說,就特意關心了他的衣服。
當然,後來夏崇正用實際行動教會了我什麼叫做對別人狠一點,對自己要足夠溫和。因為這世界上,最愛你的人,除了你的血緣至親,也隻有你自己才能懂得什麼是珍惜你自個兒。
這句話本來就不像我能夠說出來的風格,但是確實道理如此。即使我這段時間一直在學習,令人悲傷的就是,這項技能從未被我掌握。
說到夏崇正,我偶爾會想起石海,想起因為對一種替代感情後和梁燦的爭吵。
雖然一兩次的爭吵能夠有效的促進感情,但我總覺得,我和梁燦其實很難就一件事情達成統一,我們的觀念相差比較大。在相處的過程中,幾乎都是他對我妥協。當然,從後麵的日子看來,我也有部分進步。
我在這麼想的時候,就感覺我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去過石海看看,即使事實如此,我還是需要拿出來說說。因為我和梁燦如同死後般的重逢,正在重新開始它全新的脈絡生長。而我身在其中,隱約有這種感覺,卻沒能提前知曉。
我離開了石海,就如同魚離開了他賴以生存的河流。我百般掙紮,我欲語還休,我在汪洋的生命大陸上對著刺眼的陽光翻轉著肚皮,險些陣亡。
我想要回去過,在過去日子裏無數次的懷念石海吹拂在我身上的輕柔。我和石海甚至沒有一個像樣的告別,我就已經被種種往事牽鎖而不得解脫。
所以我明白我不能回去,這是我能夠為他做的,為數不多的小事。
這是一場遲到多年的遊戲,是上帝老頭對我們命運交彙的垂青。在他眼裏如同遊戲般輕巧的戲謔,卻是我和梁燦等候長達三年的再會。
我們再見麵後的第三天,我唱了一首《紅豆》。不是說多好聽,就是聽的時候覺得翻唱的那個人有把好嗓子,也能將這首歌唱進心上。然後在婉轉反側間這首歌的意味就緩緩流淌在身邊,自然而然我對這首歌的評價就從‘還不錯’變成了‘哥一聽就要哥的命’這麼個逆襲。
“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
調音落下的時候我望見我心心期盼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的梁燦,可他口罩下望向我的視線中隻包含了一個內容,像是完全沒有想到我會在這裏。震驚之外的餘威讓我定定的和他隔空相望了許久,我曾經無比渴求的一幕終於能夠在我有生之年再次發生。即使看現在梁燦對我的態度,和想象裏的很不一樣。
我苦笑著放下話筒,朝他走過去。
曾經在我這裏溫柔而狂妄的梁燦在看到我走勢後就已經在向後退,等我走到他原來呆的角落時,他已經轉身利落的推開門,闖開門口聚在一起說話的人,果斷抽身離去。
我再次愣了愣,當真這麼可怕?沒想多少,我隨即狂奔追上。
風吹過耳邊的時候我低聲道,梁燦,你回來了。
我是相信的,你一定會回來。
而梁燦,你終究還是回來了。
你明白,我從未苦守,我從未悲涼,我唯一傷懷的是如果你再不願意讓我看看你,我險些就要將你的臉模糊在吹散的天涯。
和梁燦的重逢是在地大。好似我們故事開始的地方是在火車站。但我當真是覺得緣分有時候又會在不經意間回到原來的地方。而我和梁燦兩人之間,完全不能用緣分來形容。
我去武漢辦完事後去了趟圖書館。好歹我都是曾經在這裏呆過很長時間,感情那自然是有。再者我想著到了現在這時候,我也畢業有幾年了,下次再來看看我碧綠的圖書館大地那還不知道是何年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