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我無比懷念去明海時撲在我懷裏、因為在毫無預料下場景重逢而驚喜萬分的顧楚小妹。
關於我和顧楚說的夢境,那不是我閑來無事的杜撰。而是沒個黎明破曉時分我有意識的靠近和期盼。
在我夢境裏,是地大蒼翠蓊鬱的林蔭大道。我夢見梁燦騎著一輛很老式的男士自行車,身穿長衫,留著三七開的發式在校園裏自在的穿行,麵帶微笑。
我總是模糊著掙紮想要看清坐在單車上梁燦的臉,可是我看不清。
偶爾梁燦沒有騎單車,就單單的手裏摟著幾本書走在綠意盎然的大道上,沒有戴眼鏡的臉上顯得頗有幾分老成。就如同是我幻想中,長大後梁燦能給人的感覺。
但我仍舊看不大清梁燦的外貌。哪怕在我虛構的王國裏,梁燦懷裏的書名我都能無限倍的放大,唯獨梁燦那張照亮我人生名為‘愛情’這條路上的絕色,卻再也想不起來。
我無數次拿出我和梁燦兩人的電子照片,翻來覆去的看。我不怕心髒那小玩意疼,就怕它忘了該怎樣來尖銳的叫醒我血液裏的痛感。
隻是望著看著,就想要真實的人再次能夠擁抱得到,也能再次如同幻想般的靠近。
而我卻在這份出格的渴求中,將梁燦的臉漸漸遺忘。
想來或許是報應、或許是我自身的痛楚已經達到了一種不用言明的上限。
每當我看著梁燦在顯示屏上定格到一定清晰度的臉,那時候我及其容易被外界任何的東西刺中。甚至無需外物,我自己都能輕而易舉的將我自己的小人用一縷光殺死。在我將梁燦緊緊刻在腦海裏,閉上眼睛的刹那我定會發現,剛剛被我用盡力氣想要留在腦海裏的人,連個灰白色的影子都沒剩,就這樣消散在我空無一人的心髒裏。
我試著張開嘴,想要叫一聲梁燦的名字。可是等一出聲,就是我自己啞然的嗚咽,如同聲聲永不斷絕的絕望呼喊。
上麵又沒忍住,現在我們還是來講點開心的事。我暫時給它取名叫《男同學們的故事》。
是這樣的,在喜歡的人麵前,總喜歡不自覺的發傻。這點應該是不分性向共同的部分。
我現在要說的是某年我上學的時候,還是初二初三那小歲數。當然,那時候和夏崇正還沒混在一塊,還仍舊處於正常又藏著我發現不了的曖昧關係期。
當時我身邊有兩個玩的還不錯的朋友,其中有個和我住得比較近也和我玩的最好,我對他向來那是毫無理由的有求必應。
那天晚上晚自習後,突然下大雨,而我們都沒帶傘。
這種事在我們那群男生間常有發生,我是除了我爸看完天氣預報叮囑我第二天記得帶傘外,我自己從來不在書包裏主動塞東西。偶爾為了在女生麵前樹立帥氣的形象,我都是幹脆不背包,什麼東西不帶裝瀟灑。
我那個年紀不像現在這樣惜命,淋個雨還覺得挺帥挺有型。即使當時是晚自習結束,天也很晚了,耍帥的命中率沒有白天高。但身為成長中的帥哥,我要時時刻刻有‘變的更帥’這麼一種使命般的責任感。
說到這裏,真是慚愧,哥這麼多年都沒有完成我的變帥大計,而是一如既往的將我不老的童顏維持到如今,很是艱難啊(笑)。
再者我還有個倍兒要好的夥伴陪我一起回去,要淋雨的話也是一起淋回去。有人陪著淋雨,這讓我覺得我不是一個人,更何況我也喜歡和他呆著。
我不大懂事的時候並沒有高中時期那麼中二,當時我唯一的毛病就是心太軟,還有就是對我自己的了解可謂是除了喜歡孫悟空之外,其他都一無所知。
很突然的,那個和我順道的朋友說要送另外一個朋友回去。我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他們,豪爽道:“沒事,你們走吧。”
說完,正準備自己衝入雨幕前,他兩互相對上的那視線讓我覺得倍兒可憐。噯,難不成真的要看他兩淋著走這麼遠的路?那個和我玩的很好的小夥伴對我提了個建議,我稍稍一低頭,爽快答應。
他見我同意後高興的將笑臉轉回去,對著另外那小男生說了幾句話,大概是‘哥罩你’之類的話,當時兩人笑得那叫一個開心。我見他感覺挺好的,於是答應他的那件事執行的更為直接爽快。
其實現在想想,天還是一視同仁的處處暴雨。而一沒帶傘的小男生對另一個沒帶傘的小男生說,哥罩著你,哥送你回去。
聽上去也不好笑,不能當做笑話來聽。
好在那時候有友情讚助的好同學,主動脫下他身上外麵那件羽絨大衣,供另外兩位同學在雨中深情漫步。
故事開始的那一幕是這樣的。
大雨如同利刃將世界劈開,在雨中出現三個奔跑的男生,其中兩個有一件共同的大衣遮雨,而他們旁邊的男生身穿一件單衣,在雨中如同瘋了般的狂奔。
重點在,他們身上披的那件大衣,細心的觀眾請將視線轉過來。那件衣服我穿了三個冬天,即使有輪著換的衣服,那件大衣也是我的心頭好。所以現在讓它出來給我們混個臉熟。
那衣服我穿的真心久,直到我初三像瘋了般長開後再也穿不下才作罷。
好吧我說這麼多隻是為了委婉的烘托出一件事——我就是旁邊那大冬天貢獻了防水羽絨服,然後獨自在雨中狂奔的傻小子。
身為男主的我竟然是旁邊那個孤身奔跑的可憐小男娃兒,這件事我現在想起來能夠無所謂,但當時還是伴隨著我度過了我那慘痛而不願回首的初中時期。
我現在還隱約記得那時候他們在我悲涼的視線裏漸漸遠去的緊密身影,就如同再柔情不過的擁抱。簡直是羨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