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身姿如蘭風玉樹,眉眼尚顯稚嫩,五官並未張開,卻有幾分景玉的影子。
我呆呆地看了會兒,猜到這是景玉所畫的他與真正的沈寶兒幼時場景。
我又往下麵翻,畫的皆是景玉與沈寶兒從幼年長到青年時期的一些場景。
我手托著腮,忍不住猜測這是什麼時候畫的,是我穿越來之前,還是之後?
畫上亦有我做皇帝時,景玉蹲在我腳下為我捶腿的場景,他的神情溫順而柔和,眼底卻仍有一絲陰鬱。
我不由得開始懷疑,景玉定然是發覺我與沈寶兒之間的不同,是以畫出這些畫來分析兩者之間的區別。
沈寶兒沉默孤傲,與我的性情截然不同,景玉定然能看出些什麼來,他卻一個字不曾問過。
我滿腹狐疑,繼續往下翻。場景卻變了人。主角不再是我,也不是景玉,卻是一個美麗的少年,他躺在榻上,青絲散落了枕畔,身邊環繞著一群隻著了白色單褲的美男子。
個個絕色,風情各異。
我數了一下,共有十一個男子,年齡大約皆在二十五至三十歲之間。
有的跪在少年腳下,親吻他如玉潔白的腳背。有的則撈起一縷青絲,溫柔地吻,亦有的躺在少年身側,輕輕捶背,甚至有的正伸手解少年的衣衫。
我忍不住看得呆住了。
這也是景玉的記憶麼?
這美麗的少年是誰?他竟然和一群男人在一起,是個古人說的斷袖吧?
我又細細地打量那少年,他的發絲遮住了半邊臉頰,左手支著腦袋似在淺眠,姿勢透出一種難言的美感與慵懶氣息。
景玉與他認識麼?特意畫出來,想必這人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不會低,難道景玉也是這些男子中的一個麼?
我心中一驚,仔細盯著那十一個俊美青年研究,直到確定真的沒有景玉,方才鬆了口氣。
小秦子過來道:“姑娘,您怎麼敢翻這些東西?”
他聲音裏滿含驚懼。
我道:“怎麼了?”
小秦子也不顧什麼,直接拉了我的衣袖,帶我離開那張書桌,眼睛卻一眼不敢瞄桌上是什麼東西。
我看得愈發詫異,“你在怕什麼?”
小秦子悄聲道:“姑娘,雖說皇上待你好,有些規矩卻是碰不得的。皇上的屋子素來無人敢擅入,裏邊兒的東西更是不能隨便碰,曾有位雲美人便是想來侍寢,進了這屋子,還翻了些什麼東西,便被皇上親手給掐得斷了氣。”
好好兒的一位美人被徒手掐死,景玉真幹得出這種事麼?我先是驚詫了下,便又記起他曾用匕首一刀一刀如同描繪丹青般毀掉我的臉,便又覺得掐死個美人反而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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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內屋,隻見景玉靠著引枕,坐在榻上,身上已換了白色的寢衣,襯得麵色越發白了。
他聽見腳步聲,便睜開眼,目光泛出絲溫柔的笑意,柔弱而美麗。
我隻覺心好似也被這笑容給融化了似的。
我道:“太醫說什麼?”
景玉招手讓我在他身側坐了,他拉住我的手,笑道:“不妨事,養個七八天便無礙了。”
我抽回手,垂首道:“別拉拉扯扯的,你以為受傷了就可以動手動腳麼?”
景玉輕歎,“不知是誰提過,她說話從來沒有不算數的。這才不過幾個時辰,她便翻臉不認人了。”
我抬眸盯著他,“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了?”
景玉道:“在破廟內,你說隻要我活著,你便什麼都依了我,這話,你可記得?”
我想了下,道:“是說過,但那時我沒有多想,隻顧著擔心你會不會真死了。”
景玉笑道:“這便是了。你既已答應,便不能反悔。”
我怔住,“這怎麼能算數?”
景玉放開我的手,狹長的睫毛幾分落寞地垂下,幽幽道:“那你為何還說那樣的話來騙人?”
“我沒騙人。我不說過麼!我沈芊芊說過的話從來沒有不算數的!”
見他這般柔弱而透出幾分可憐的姿態,我忍不住這般解釋了。
卻見景玉緩緩抬起眸,目光灼灼地盯著我,唇瓣泛出一絲溫柔笑意,“那你真的什麼都肯依我了?”
我,“……”
總有一種挖了個坑將自己埋掉的感覺啊!
我咳嗽一聲,道:“如果是太過分的要求,我是斷然不會答應的。”
景玉笑了,“芊芊,你放心,絕對不過分,總歸是你能輕輕鬆鬆就做到的。”他撫上我的臉,目光柔軟,“你知道,我是不舍你為難的。”